「表兄,是你嗎?」凌清洛聽到牢房打開的聲音,猛然間抬起頭,怯怯地問道。
表兄,李茂生不是死了嗎?路延霆乍一聽凌清洛之言,目露驚駭,轉過頭望向沈含植,沈含植也是一臉的迷茫,搖搖頭,示意不解。
「師父,她就是那位凌姑娘?」自從沈含植救了他一命,又教他岐黃之術,路延霆就一直喊沈含植『師父』,雖然事實上,沈含植並不比他年長多少。
路延霆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子,面目醜陋,蓬頭垢臉,哪還有當日一曲傾城、容顏絕代的影子,除了那雙潔淨清明的眼眸,怕是再也找不出昔日的美艷絕倫和鸞鳳之姿。
沈含植慢慢地靠近她,輕輕地喊道,「清洛——!」這一聲,極輕極柔,彷彿她就是一件易碎之物,不敢輕易地驚擾,不敢輕易地觸碰。
凌清洛黯淡的眼眸,忽然有了神采,「表兄,你終於來了!」
凌清洛的一聲歡呼,驚的沈含植停了腳步,怔怔地凝望著她,心中悲慟,幾日未見,她怎麼成了這般樣子?癡癡呆呆,似瘋似傻,今日的她,早已失了原先的模樣。
清洛她是怎麼了?
或許,選擇遺忘,逃避世事,才能撫平她心中的傷痛吧!
「你是表兄!」凌清洛信誓旦旦地道,她知道,他一定是表兄,因為只有表兄,才不會丟下她不管。
那日在尋香閣外的角落裡,表兄第一次生氣地離她而去,可她知道,表兄還是會折回來尋她,她記得,表兄向她伸出手,目光炯炯,笑容絢爛,「清洛表妹,不是要跟著我嗎?」
「清洛想跟著你,求你不要離開清洛!」凌清洛望著沈含植,淚盈眼睫,伸出沾滿污垢的手,細細地撫摸著沈含植的臉頰,她知道,他就是表兄,他是那麼真實的存在,而不是一種虛幻。
季安不可思議地看著沈含植,目帶震撼,他家公子最喜乾淨,怎麼會容許那雙骯髒的手在他的臉上肆意的觸碰,平日裡,即使是少夫人,也不敢隨意的接近公子。
沈含植身形一怔,不知所措地呆立在當場,一動不動,耳旁傳來地是她苦苦哀泣,『清洛想跟著你,求你不要離開清洛!』
很奇怪,即使她此刻穿著骯髒破舊的囚衣,他竟一點也不感到厭惡,反而,心中充滿著不可言喻的欣喜,哪怕,他從她的眸中,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表兄,不要離開清洛,清洛好怕!」凌清洛忽然投入沈含植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了他。表兄的懷抱很溫暖,彷彿依稀還帶著淡淡的藥草味,清馨宜人。
在一剎那的停滯後,沈含植終於伸出手,輕怕著她的後背,哽咽道「清洛,我不會不管你的!」他怎會不管她,歎只歎,他已娶妻室,給不了她要的一世一雙人。
一年多來,他對她魂牽夢繞,情早生,緣太淺,曾經她是趙府的少夫人,他是趙府的二姑爺;曾經她決然地斷絕了他對她的奢望,她說,「二姐夫,雖說塵世間,往往因愛而生情,但夫妻之間,也可以日久而生情。」那一刻,他釋然了,他只是她的二姐夫。
可是這一刻,他控制不了他自己,他好想擁她入懷,而且,他也付諸了行動,抱著她柔軟的嬌軀,沈含植心中複雜難言。
清洛她只是把他當成了李茂生,那他,算不算,乘人之危?
沈含植悄悄地將手指按在凌清洛的右腕之上,她的脈象時而混亂,時而平穩,可令人百思不解的是,他竟然找不出任何症狀,就如她的容顏,怎會在一夕之間,全數毀盡。
凌清洛臉上的污垢,幾乎都磨蹭到了沈含植胸前的衣襟上,只一會兒,沈含植那一身純白的華衣,全都染上了深深淺淺的黑色。
季安眼中的不可思議更濃了,想少夫人雖算不上絕色,但也清麗動人,可公子依舊對少夫人不冷不淡,而如今,公子竟然對一個醜陋無比的女子,關懷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