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香閣後的院落內,綠樹成蔭,紅草染血,忽明忽暗的燈籠,一路遙掛,通向院落的房門。
凌清洛失神落魄地行走在燈火之下,眼眸空洞,她不敢去想,趙慕恆與海棠的打情罵俏,也不敢去想,趙慕恆對著另一個女子,深情款款。
忘了有多少次,她被他傷得心力憔悴。
難道,世間的男子都是這般見異思遷、三心二意?
趙慕恆,但願,今生不要再相見,說到底,他才是她的劫!
乾涸的眼中,早已失了往日的神采,腳下一個不穩,凌清洛跌坐在地上。
「小姐。」緊跟身後的綠珠,驚呼道。
細細的沙石刺入掌心,傳來陣陣的疼痛,凌清洛茫然地抬手,越過掌心,彷彿看到了月華之下,滿地的鮮血,一滴一滴,滴在了幽冥之獄,澆灌了生長在三途河邊的接引之花。
「這是——幽冥之花。」一株碧草青葉呈紅,赤如殘血,凌清洛顫抖地扔掉手中的草葉,容顏失措。
幽冥之花?綠珠好奇地拾起,燈火下,這株花草越發顯得紅艷如魅,「小姐,您再仔細看看,它是紅草,並不是幽冥之花。」
「紅草。」凌清洛半信半疑地抬首,果然是紅草,再環顧四周,凌清洛發現,這個院落竟種了不少紅草。
紅草,別名蘢古,是味十分罕見的草藥,一般都長於西北荒蠻之地,慌亂散去,凌清洛心中疑惑漸升,據醫書上所講,紅草主要有止痛散血功效。
「小姐,您忘了,大戶人家因見紅草之葉,艷紅如火,故常喜歡將紅草植於花園之中。」綠珠待在凌清洛身邊十餘載,她家小姐的心思,綠珠怎會不知。
凌清洛搖頭道,「不對,醫書上說,『隔塞閉絕,上下不通,則暴憂之病也。』須以紅草治之。」
「我說小姐,您哪,就是醫書讀多了,看到什麼花啊,草啊,就容易浮想聯翩。」綠珠扶起凌清洛,寬慰道,「奴婢看李大少爺整日裡生龍活虎的,就算再活七十年,也不成問題。」
「是我多慮了。」凌清洛柳眉微展,一想到表兄笑意盈盈,桀驁輕浮之樣,她就忍俊不禁。
「綠珠,你又在清洛表妹面前,編排本少爺的不是?」燈火盡頭,李茂生踏著一地月影,徐徐前來。
「表兄,這一日,你跑到哪裡去鬼混了。」凌清洛秀眉輕蹙,這個表兄,一出門就是一日,指不定,又攀上哪家小姐的牆頭,招惹了一些無辜女子。
「怎麼會呢,清洛表妹。」李茂生媚眼帶笑,一臉委屈地道,「本少爺自從遇到清洛表妹以來,一直恪守本分,潔身自好,除了清洛表妹,決不會看任何女子一眼,特別是美貌女子,本公子更是不屑。」
他在清洛表妹的心裡,怎麼就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他真是冤啊。
今日出門,他也是逼不得已,江南按察使大人之令,他可沒膽量違抗。潤州水患,皇上讓程元瑞即刻啟程去賑災,程元瑞臨走前,千叮萬囑要他保護清洛表妹。
「清洛表妹,你可知如今暫代蘇城知府的是誰?」李茂生試探地問道。
「不是元瑞大哥嗎?」凌清洛繼續裝糊塗。
李茂生心中忐忑不安,莫非真讓程元瑞說中了,清洛表妹對蘇城之事瞭如指掌。不會的,清洛表妹足不出戶,當然只知道,程元瑞尚在蘇城,李茂生忙自我安慰。
程元瑞一離開,急調平江縣令吳弘文,也就是趙慕恆的三姐夫,暫代蘇城知府,而新任的平江縣令,就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秀才,黃慶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