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洛悠悠轉醒,才發覺,不知何時,她竟然躺在了床上,黯淡灰舊的薄被此刻正蓋在她的身上。側著身,凌清洛目光流轉,癡癡地在他身後,凝望著他。
那一刻,寧靜安逸在不知不覺的瀰漫,捉摸不透的美妙蒼茫彷如廣闊寂靜的夜空,深邃無垠。
趙慕恆一襲褐色錦衣,體態修長,皎若玉樹臨於風前,遙遙若高山之獨立,巍峨若玉山之將崩。
轉過身,俊逸的臉龐淺淺地展顏一笑,隱隱有光澤流動,眼中竟是閃動著罕見的璀璨鋒芒。
「清洛,你醒了。」溫潤的聲音在淡淡的光線下,輕柔飄渺。
恍然於昨日種種,凌清洛傻傻的看著他,她,好像越來越讀不懂他了。如果昨晚的一場戲,他是精心演給李老爺看,那麼今日,他又何必這樣對她。他不知道,這樣的他,只會教她一步一步地沉淪,再也無法回頭。
「夫君。」承受不了他眼底的萬丈柔光,她斂眸低語,他明知道,她在李府的地位卑微如螻蟻,他與李家之人勢不兩立,何苦又拉上她。他不知道,無論他怎樣待她,她的心一如既往。
趙慕恆轉過身,道,「清洛,該起了。今日我們還有大事要做,我已經和爹娘打過招呼,不必早回府。」
「大事?」凌清洛疑惑的問道。能讓趙大公子勞神的大事,必定非常棘手,「夫君能給清洛說說嗎?」
趙慕恆解釋道,「江南自古以盛產絲綢出名,盧家此次來江南就是商談絲綢,織錦之事,若我們趙家能奪得先機,與盧家談成此事,不僅僅是盈利豐碩,更重要的是,我們趙家在北方還多了一個盟友。」
原來如此,凌清洛恍然大悟,趙府雖然將綢緞,織錦直接賣給沈家的芙蓉坊,但沈家畢竟能力有限,不能一下子買斷趙家。所以,除了沈家,趙家還要把剩餘的綢緞、織錦賣給別家,可是,洛陽盧家就不同了,盧家不僅可以在北方出售,而且通過絲綢之路,將綢緞、織錦賣給西域諸國。
「夫君,可否胸有成竹。」她從未涉及商賈之事,就算心有餘也力不足。
趙慕恆面露難色,歎息道,「粥多僧少,盡人事而聽天意。清洛,等會兒我們直接去四方客,據說那位盧三公子此刻就在那裡飲茶。」談到四方客,趙慕恆的臉上湧現幾分欣慰,好在四方客是趙家的產業,他可略盡地主之誼,而另圖大事。
當趙慕恆和凌清洛來到正堂時,李老爺笑瞇瞇地坐在首位上道「慕恆,清洛,用了早膳再回去,何必急於一時。來人,給表小姐和姑爺添副碗筷。清洛,舅父的話都不聽了,坐下。」
凌清洛不知所措的看著趙慕恆,照這情形看,舅父極有可能在拖延時間,馬家的公子應該早就離開了吧。
「好啊,既然舅父盛情相邀,我們豈有推辭之理。」趙慕恆拉著凌清洛坐下,道「正好,慕恆也餓了。清洛,吃飽了才有力氣做事,快吃吧。」
欲速而不達,凌清洛優雅的端起碗,慢慢地用起來,精挑細選,耐心的吞嚼。舅父嘴角的一絲冷笑,盡收在凌清洛的眼底,她心中暗道,舅父,棋逢對手,您可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