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凌清洛在趙府勢單力薄,若一味地攬下幽竹園中的事務,即使她身為江南李府的表小姐,也必將舉步維艱。況且,若真出了事,李府也不一定會幫她。現在將幽竹園拱手讓予憶柳,在外人看來簡直笨的無可救藥,但實為明智之舉。
權勢是誘人的,世間之人,又有多少能抵得住它的迷惑。名利擾擾,幾時得休?
這兩日幽竹園中,懷琴和憶柳兩人明爭暗鬥,忙得不亦樂乎,凌清洛卻得了清閒。
有時,兩人爭執不下時,跑來凌清洛跟前評理,凌清洛隨意勸了幾回,結果,當然不言而喻,不僅不消停反而越演越烈,最後,凌清洛也不管她二人,就隨了她們去。而趙慕恆自新婚當日來過後,再也未踏入凌清洛的正屋。
凌清洛閒來無事,就坐在幽竹園內的假山後,遙望著無窮無盡的蒼穹,或許,這輩子,若無意外,她就該在幽竹園內養老至終。
料峭春風,枝頭星蕊,帶著幾分寒意的春景,展現著無法遮掩的清秀絕美。
「江南春景又一年,而今何事又惶惶?」凌清洛嘴角努動,低低地說道,她的聲音平淡,一字一句卻難掩歷盡滄桑的悲涼。
很多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再回想起來也只不過是一種模糊不清的記憶,而有些事情,即使過去了很久,想起來依舊痛徹心扉。
「清洛,你怎麼在這裡?」一雙深色綢緞織就的厚底鞋出現在凌清洛的眼底,溫潤如玉的聲音一如初見。
趙慕恆輕笑道,「為何每次,我一見到你,你總是儀態盡失地坐於地上。若讓人瞧了去,豈不是又該笑話我們趙府的少夫人,行為不端。」
凌清洛抬起頭,癡癡地凝望著他,一襲天藍色綢緞織就的錦袍,玉帶纏腰,腰間繫著晶瑩剔透的綠獨玉。綠獨玉為獨山玉中難得一見的稀世珍品,南陽獨山而產的綠獨玉即使過了千年萬年也不會褪色。
江南趙府,也是一座深不可測的府邸啊,凌清洛在心底暗暗的歎息,她的夫君,光腰上繫著地玉珮,就價值連城,江南富庶,果真名不虛傳。
「清洛,你怎麼了?」趙慕恆詫異地問道,眼前的人目光呆滯,傻傻的盯著他,彷彿卻又看著不是他。既然答應了李茂生和二姐夫要好好照看她,他當然要言出必行。
趙慕恆蹲下身,直直地與凌清洛對視,「清洛。」
「啊。」凌清洛驚叫出聲,不知何時,趙慕恆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她的眼前,如此相近的對望,咫尺的距離,嚇得她往後倒去。
「小心。」趙慕恆迅速伸出手,攬住她的纖腰,卻不料一步未穩,眼看要撞上假山,他急忙擁著凌清洛往左邊而倒,這一下,兩人紛紛跌落在地。
凌清洛驚甫未定,剛回過神,她的臉頰就紅暈佈滿,此刻的她竟然——竟然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她不敢輕舉妄動,曖昧和詭異的氣氛在她的周圍瀰漫,彼此之間的心跳交錯,這一刻,她感覺渾身都在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