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洛表妹,清洛表妹。』耳旁依稀傳來表兄李茂生的喊聲,表兄雖然桀驁不馴,行事乖張,但卻是為數不多的一位,尚記得李府還存在著這麼一位表小姐的人。
李茂生曾說,只要是越偏僻越角落的地方總能找到她,可是現在,還有誰會來找她。
「人情恨不如,夢魂縱有也成虛,那堪和夢無。」凌清洛的口中喃喃自語,若是沒有初見時的溫柔,何來今日的悲傷彷徨。
「好一句『夢魂縱有也成虛,那堪和夢無。』」沈含植不知從何而來,就這樣突然地出現在凌清洛的面前,自那次沈含沫從賞花宴回來,讚不絕口地提及凌清洛,再加之,他與她幾次相見,果不其然,李府的表小姐,凌清洛,的確是大智若愚。
「二姐夫,真湊巧啊。」凌清洛看著沈含植,一臉的防備,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沈含植早已識破她的偽裝,可是,為何他卻一直守口如瓶,就連對趙慕恆,也未道破。
沈含植在凌清洛身旁坐下,竟未顧及他此刻身著的是一襲潔淨勝雪的白衣。「少夫人,含植並無惡意,只是剛剛瞧見少夫人獨自一人而行,怕少夫人一時想不開,故悄悄尾隨而來。」
沈含植一口一個少夫人,聽得凌清洛心中酸楚,她是趙府的少夫人,也不用他耳提面命吧。
卻不知,沈含植之所以多次喚她少夫人,只是為了提醒他自己,她是趙府的少夫人,而他是趙府的二姑爺,他們之間,不該再有牽連。
「多謝二姐夫,清洛只是想一個人靜靜,若二姐夫沒事,可否先行離開。你我,畢竟身份特殊,若讓有心人瞧了去,豈不是給二姐夫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凌清洛冷冷地語氣,只是為了維持她被人戳破心事的慌亂。
「清洛,你還真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呵呵——」沈含植笑了笑,清冷的面上,柔光乍現,言語間徒見一種寵溺之味。
「你——」凌清洛杏眼怒視,沈含植竟然擅自喊她清洛,「二姐夫,請自重。」
「清洛,含沫說你心如明鏡,卻是故步自封。」沈含植不理會凌清洛的怒視,自顧自地道,「其實,你知道嗎,你長得真的很像我家死去多年的小妹。可你們相像的不是容貌,而是你們的言行,她和你一樣,會乖巧地躲在身後,如同影子一般,若不注意,就永遠無人發現。」
對,他這般待她,只因她像他死去多年的胞妹,一樣的惹人憐愛,沈含植在心中自我安慰。
清洛,清洛,沈含植喊得越發順口,凌清洛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這樣俊逸出塵的男子,也會做出如此不合禮數之舉,就僅僅只是因為她像他的小妹一樣懦弱膽怯,「那後來呢?」不知不覺,口中地話已出。
「她死了,直到所有人發現她的存在時,她卻死了。」沈含植清冷的眼眸,忽而黯然。
「所以二姐夫很自責,想要彌補卻為時已晚,對不對。」凌清洛淡淡地道,「可惜,清洛不是二姐夫的小妹。」
沈含植苦笑地道,「清洛,你很聰明,但也很容易被聰明誤。人生在世,可以有不同的生活方式,但並不是所有人,可以隨心所欲地活著。清洛,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別在這樣糊塗下去。」
「清醒又如何,糊塗又如何?」凌清洛悲涼地笑道,「二姐夫,清洛選擇的路自己會走,不必二姐夫多管閒事。」真也罷,假也罷,她凌清洛從來不在乎,這世間,如果還有她一分留戀的,就只是他,可惜,終歸是徒勞。
「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不會對任何人提及。如果有什麼困難,我和你沈姐姐都會幫你的。」沈含植起身拂去白衣上的泥沙。
沈含植疾步而去,心中悵然若失,他明白,或許,他從未認為,她就是他家的小妹,而且,她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