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裡不知春信至,寒梅點綴膩瓊枝。
第一場雪在昨夜悄悄地落下,凌清洛一早起來就看見院落裡茫茫的白雪,紅梅傲雪,寒風凜冽。
凌清洛的臉上,本無血色,但濃重的胭脂塗染了她蒼白的臉色,消瘦的身軀在寒冷的冬天裡,瑟瑟發抖。
她慢慢地走在堆滿積雪的小徑上,留下的是深深淺淺的腳印。
徘徊在表姐的閣樓之下,凌清洛抬頭凝望著表姐閨房的窗台,窗前人影晃動,來往不息。
三日之後,她和表姐就要嫁作他人婦,同時出嫁,境遇卻是炯而不同。
溫熱的淚水沿著眼角漸漸地流淌出來,一瞬間的冰涼劃入肌膚,刺痛了她柔弱的心。
靜靜地站了良久,凌清洛方才輕歎道,「清洛祝福你們,表姐,——趙大哥。」說完,凌清洛轉身離開了。
踏出表姐的院落後,凌清洛茫然四顧,縱橫交錯的庭廊,哪一處才是她真正的歸宿。
在李府的後花園裡,滿樹的梅花獨佔鰲頭,寒風侵來襲,傲骨心猶存。凌清洛在一棵梅樹下席地而坐,聆聽著一份與世隔絕的清淨和安寧。
她的存在,仿若一片飄落在地的花瓣,無人知曉她的凋零和衰殘,但這一刻,她的心卻是從未有過的安逸,和淡然。
「清洛表妹,清洛表妹,你在哪裡?快出來,清洛表妹。」遠遠地,傳來表兄焦急地喊聲。
凌清洛擦乾了眼角的淚痕,起身拂去掉落在衣上的梅花,應道,「表兄。」
一聲「表兄」道盡她心底最無助的哀傷,舅父的笑裡藏刀,舅母的冷眼諷刺,就連表姐和表兄也是帶著分不清真假的面具。
在這個充滿虛情假意的李府,到底有誰,才能值得她信任?在凌清洛的心裡,一直隱隱期盼著,或許表兄是真正地待她親如手足;或許表兄就是一個正人君子。
「清洛表妹,你怎麼又是獨自一人?」李茂生無奈地道,「為何你總喜歡一個人躲在偏僻處,這一年來,李府所有的角落好像都讓你藏遍了。每次未見你的人影,我就知道往越角落越偏僻的地方一定能找到你。」
「是嗎,」輕輕地回應,仿若自言自語。
凌清洛淡淡地道,「表兄,這幾日未見你在府中,聽下人說,表兄你好像又迷上了一個女子,此事可否屬實?」
是為小蝶感到不值嗎,還是源自心底的失落,凌清洛苦澀地微啟笑靨,難道她的表兄,真的只是個始亂終棄的紈褲子弟。
李茂生苦笑道,「清洛表妹,在你的心裡,表兄就是這麼不堪嗎?呵呵——,清洛表妹,我以為你與他們不同,我以為你是明白我的,呵呵,到底是我自作多情,還是你本身,就只是個混沌未開的傻丫頭?」
「表兄——」凌清洛愧疚地喊道,是她錯了嗎,或是,她一直都在錯。
自從遭逢巨變,家破人亡之後,她再也未相信過任何人,任何人,世間上竟然沒有任何人可以信任,是可笑,還是可悲!
「清洛表妹,你個白眼狼,難道你的心硬如鐵石嗎?表兄這輩子除了對你,再也未對任何人掏心掏肺,你怎麼依舊是無動於衷。算了,就你這樣笨頭笨腦的樣子,我看,這輩子我是沒指望了!」李茂生伸出手,往她的額上,輕彈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