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無艷笑瞇瞇地看著他：「對啊，其實我之前仔細想了想看。覺得跟你在一起也不錯，如果你真的愛我的話，我會試著去愛你的。何況，我也不討厭你。我吧，只是討厭你這樣霸道不顧我的意願。如果你不這麼霸道的話，我想我會更高興的。」
「你不是有喜歡的人，還打算跟他私奔？」他不是滋味地問著。
「那是我拿來搪塞你的借口嘛。那個人啊，他早就跟別人成親了，像那種負心漢，我想他幹嘛？」鍾無艷哼了一聲，說得好像跟真的一樣。
高靈楓爬了爬頭髮，這下，頭髮更亂了。他有些煩躁：「可是你不是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絕不會愛我的嗎？為什麼突然改變了，難道就因為剛剛嗎？」
「你讓我感動了，就這麼簡單。」她伸出手摀住他想說話的唇瓣：「別再說了。過去的事情都是沒有意義的事情。你何必抓著我過去的一句話不放呢？要是你不願意，那算咯。」
她轉身欲走，被他拉進懷裡，緊緊地擁住：「我怎麼可能不願意。小言子，我高興還來不及，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我是不是在做夢，老天，讓我現在死了算了！」
「傻瓜！」她好笑地捏著他的鼻尖：「你死了，我怎麼辦？」
「你——那，我皇兄呢？」他問。
「提他做什麼，反正不管因為什麼，我入宮都是被逼的。我才不想回那個籠子呢。」她哼了一聲。
她這話是真是假？
作為鍾無艷的身份嫁入皇家是被逼的？
高靈楓沉思片刻，也分不清她話裡的真假，但是眼前的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雖然有些警覺，但擋不住雀躍的心，也不願去想某些事情。
「小言子，你真的喜歡我嗎？」他又問。
「不討厭你，不過，我們到底沒怎麼相處過是不是？若你有本事讓我愛上你，那我就留下來吧。」她微微一笑，笑得如此燦爛，卻在燦爛背後帶著一絲事不關己的冷淡。
不這樣做，不虛以逶迤，他怎麼可能會放鬆警惕。
她沒辦法一直留在這裡不管外面的事，她有她必須負的責任，而且，她也不喜歡別人限制她的自由。
高長恭從沒有限制她不准她出去辦事，他也不問她到底為何入宮。
她不愛當金絲雀。更不喜歡不被人尊重的感覺。
可惜了。
她望著他，輕撫他的面頰。
他要不是這樣對她，該有多好。
高靈楓握住她的手，輕輕吻著，他的手有些寒冷，大抵是剛剛捧著冷水導致的。
鍾無艷握住他的手，心中有些震動，揉著他的手：「你啊，下回別做這種傻事了，看你的手這麼涼。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高靈楓眸光亮晶晶的，「你是在心疼我嗎？」
她怔了怔，笑道：「是啊。」她點點他的額頭：「心疼你這個傻瓜。」
他咧開嘴，撇過頭去偷笑，不由自主地會心微笑起來。
要是這樣就能得到美人心，他寧願每天來一次。
鍾無艷看著他那笑意盎然的樣子，歎了口氣。
說不清是什麼複雜的感覺。
她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色真美。
不知道，高長恭現在在宮裡怎麼樣了？
他現在一定很著急吧？
素雪和師父他們，還等著她呢。
她不能在這裡一直呆著，等著過幾天傷好了，她就想辦法離開——
「那個，奴婢想問皇上，還沒消息麼？」西菱緊張地問道。
高長恭剛剛踏進朝鳳宮，便看到西菱了。她緊張地來回走動著，看到他進來，也顧不得禮數了，急忙過來問。
他搖了搖頭：「還沒消息。這件事不准聲張出去。」
「奴婢知道，奴婢沒有聲張……」說著說著她便哭起來：「我可憐的小姐啊……」
高長恭歎了口氣，這丫頭雖然是個忠僕，可是她什麼內情都不知道。
現在唯一知道情況的素雪也走了，無人知曉真相。
高長恭打發了她下去睡覺，自己一個人在寢殿裡走著。
前日的光景彷彿還在眼前，她言笑晏晏地跟他開玩笑，要他舞劍給她看。還說願讓他為所欲為。
結果這個小女人又狡黠得把他給騙走了。
昨日的光景歷歷在目，她竟就這麼不見了麼？
昨日的甜蜜更襯得今日淒涼。
殿內忽然顯得空蕩蕩的，越發冷清。
他在書桌前坐下。
想到她不知道是否是再也不願回來了，便心中一空，像被人掏空了，連心都沒有了。
她真會如此無情嗎？
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走了。
這一切太突然了。
高長恭想到這裡，歎了口氣。
他攤開了畫紙，提筆，忽然在紙上開始作畫。
過了半晌，紙上，赫然立著一名女子，正言笑晏晏地立在一團花樹旁，眸光流轉，未語先笑，彷彿躍然紙上。
「艷兒，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他寧願她是走了，但絕不希望她遇到了危險。
如果真是遇到了危險，他相信以她的聰明，一定能夠化險為夷。
他心情複雜，待到畫紙干了，便讓人裝裱了，掛在牆上。
彷彿，她還在這裡一般。
這裡到處都是她的味道，他幾近窒息，轉身，離開了。
她會回來的。
他想。
可是，心底總有一絲不確定。
高長恭啊高長恭，你何時變得這樣患得患失了？
自從遇到他，他再也無法維持過去的一切了。
今夜月色清冷，讓人有些不由自主的生出寒氣。
到了第二天上午，一切如常。
高靈楓興高采烈地跑進她房間裡。這裡其實仍然是在他的回楓閣，離他的房間也非常近，他還是第一次讓女人住進這裡。
踏進房間，便見她懶洋洋地斜靠在軟榻上讀書，看到他進來，只是淡淡一笑。
高靈楓還是很高興地大步走到她面前，從身後摟住她：「在看什麼？」
她一本正經地揚著手上的書，「杏花天。」
高靈楓一愣，杏花天？
那不是艷書嗎？
他愕然地看著她，見她認真地研讀著面前的書，翻過一頁，上面的插畫赫然讓人臉紅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