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門。城樓上。金財迷單手舉起一個茶杯,氣定神閒的看著他處。大大的眼眸裡流光溢彩。一身富貴閒適之氣彷彿不是來應戰的反而是來看戲的。
旁邊的副將著急地說:「金樓主,夷蠻很快就要把城門給撞開了,接下來屬下們該怎麼辦?」
「撞進來了那就放箭!放倒多少算多少。」
「可是,來人眾多,末將恐怕……」
金財迷的算盤一下子就甩到了副將的臉上,頓時幾條紅印就顯現出來,「再說喪氣話我拍死你!你就在這裡安心的看好戲吧!我金聚財出手,還從來沒有失敗的時候。」
南門。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臨川不冷不熱的問道。身後的將士齊刷刷的點頭,嚴陣以待。
「那好,記住了。一定要所有的夷蠻士兵都進來了,即刻關門,行動!看不下去了那就閉上眼睛。任何一個臨陣脫逃的人,殺無赦!」
「是!」
「犧牲多少人沒有關係。只可成功!不許失敗!」
「遵命!」
西門。南書房。
九奘站在一副畫的面前,冷峻的面容上狠厲如常,「皇宮裡的人都疏散完了嗎?」
「全部撤離。」
「皇后可在?」
「不知去向。」
九奘沉默了片刻,用劍挑起了面前的畫,一道鐵門出現在眼前,「另一邊的通道口?」
「準備妥當。」
「好,動手!」
東門。
陸輕水和牧千河還在激烈的進行著搏鬥。站在良初旁邊的牙玄迅速的把良初的手給接上,須光看到有人把太子的屍體給抬回了軍營。
太子一死,陸輕水就散失了攻城的所有理由。如果他要執意行動,那就是破壞之前兩國所約定的條例,那麼,好不容易才有的和平局面,就會被打破,兩國就會再度陷入混戰之中。
「東門都準備好了嗎?」良初捂著手,捏了捏旋轉下手腕,確保還能握劍。
「準備好了。老子倒要看看這個太子要怎麼個硬碰硬!」牙玄點頭道。絲毫不在意在皇帝面前講粗口。
「小良初,要是陸輕水強行攻城,你有把握嗎?」須光看著下面黑壓壓的士兵擔憂的問良初。
良初朝她寬心一笑,「有。」
「其他人呢?京城有四道門的啊,你的軍隊全調這來了?」
良初搖頭,「沒有。這裡只有四萬軍隊。剩下的人手都分派到其餘三門那裡去了。」
見須光還是不大明白,牙玄就給她解釋起來,「老子們早在行動就前就知道了陸輕水的攻城計劃,這次負責進攻北門的將軍被金聚財收買了。只要他們攻入城內,金聚財先放倒一部分人,然後將軍就會故意裝作被抓住,這樣,北門也就搞定了。剩下的是南門。只要領頭的將軍死了,將士自然也就慌亂了。臨川那個老妖精殺人可是從來沒失手過。他們已經在路邊灑了油,那邊只要攻城的軍隊一進來,就點火,把那些人燒死。燒不死的,就放箭或者肉搏。西門的話,有九奘那個冷人在。西門的密道已經外洩了,只要他們進入密道,即刻封死所有門,放火。」
須光聽牙玄說完不由得心驚。
這,要死去多少人?
「你們哪來的消息?」須光問。目光開始有些飄浮,彷彿自己現在就置身在現場一般,滿眼都能看到死去的人在掙扎在哭號。
牙玄瞪了她一眼,「你覺得除了門主誰還能那麼神通廣大?」
對哦,門主現在易容去給陸輕水做軍師了,她怎麼把這茬給忘記了。可是,既然做了軍師,那他為什麼不勸阻這場戰爭的爆發?
到了這個時候,須光有所有女人在面對殺戮的時候所有的異想天開。這場戰爭早晚都是要來的,那是一個兩個人的決定所能改變的嗎?
城樓下的打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須光總覺得差了點兒什麼,陸輕水這樣一直和牧千河打,一點兒也不像他的風格。
「密道只有皇家子嗣知道,誰帶這群人進來的?」須光還是有些疑問,沒有弄明白。
既然是密道,那麼她率先想到的便是夜凰。
她與陸輕水聯手,難道為的就是幫助他奪取小良初的江山嗎?
「是夜凰。」這次,良初開口了。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夜凰背叛了他。
「夜凰為什麼要這麼做啊。她不是一心想嫁給你的嗎,既然嫁了為什麼還要做這種蠢事!」須光義憤填膺起來。
良初的聲音很淡,似是一陣風,一吹就過了,「是我對不起她。」
可是,這陣風卻吹到了須光的心裡。那一瞬間,她似乎是懂得了夜凰,她說:從成親到現在小良初都沒有碰過她,那麼,這不就正好說明了,良初還是不肯接納她,不是嗎?
大家都是女人。夜凰讓她突然想到了丁羽。
她們都在等那一個不會回心轉意的男人,丁羽癡了,夜凰背叛了,誰又能責備她們就是錯的?
等愛的路途本就是漫長而艱辛的,難道就不能允許她們中途放棄嗎?紅顏易老情易碎,能堅持到最後的人,始終太少太少。
「須光,你在找什麼?」良初發現她似乎並沒有再聽他說話,而是站在城牆上東張西望不禁有些好奇地問她。
須光一臉著急,「我在找一個人。這種時候,他不可能不在的。他到底在哪?」
「你在找誰?」
「風瓷。」
「嗖!」一隻長箭猛地從遠處破空而來。這一箭太快太凌厲,根本沒有給人反應的時間,不偏不倚正好就射到了良初的手臂上,直接刺穿過去。
「小牙牙,保護好小良初!」須光迅速的回頭,憑直覺來判斷出這箭的方向。不管射箭的人是誰,她一定要先找到他。須光顧不得良初的傷勢,把他往牙玄懷裡一塞,就跑下城去。良初想要阻止,都來不及。
牙玄扶著他,皺眉看了看他手臂上的傷,還好沒有毒,「陛下,我們先撤。」
「不行。朕一走了,陸輕水就一定以為朕受重傷了,不能讓他有機可乘。你替朕止血,其餘的,等須光回來再說。陸輕水的中心在東門,他遲遲不肯行動,肯定是在等什麼機會。」
「老子越來越見不慣樓下這個瘋子了。」牙玄捽了一口,幸好藥毒這些他都隨身攜帶。也沒敢耽擱,從懷裡拿出止血藥來就先替他止血。
須光邊跑邊分析,抬頭環顧四周到處估量,從射箭的角度和射程上看猜測,除了離城牆不遠的這家酒樓外,別無他處。
須光以最快最輕的身法衝到了頂樓。果然,讓她逮到了射箭的人。
「小瓷瓷,你想幹什麼?!」質問而憤怒的語氣。擺好姿勢準備射箭的人,似是知道須光會找來一般,懶洋洋的回過頭來。手中的箭,同時再度射了出去。須光連驚慌這箭會不會射到良初的想法都來不及,看到風瓷的一剎那,徹底驚呆了。
風瓷絕世的容顏上,像是被什麼東西割傷,被劃出了七零八落深深淺淺的線條,被劃花的臉,已經徹底破相了。看上去無比駭人。只是那一雙上挑的鳳目,依然風情流轉。
「小瓷瓷,你,你的臉?」須光的聲音都在顫抖。實在無法想像為什麼從南館跑出來的他會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風瓷不以為意的笑笑,並沒有解釋的打算。而是溫柔的說道:「良初一死,天下無主,陸輕水就能入城,奪取天下了哪。」
須光沒有想到他會直接挑明自己的目的,理智一點點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咬牙切齒道:「小良初要是死不了呢?」
「那麼,陸輕水就只能退兵哪。」
原來陸輕水一直在等他,怪不得他寧可單獨與牧千河惡鬥也遲遲不肯行動。難道陸輕水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到了風瓷的身上了嗎?
「小太哥的死是你們算好的對不對?」
「不是哪。」風瓷的眼裡閃過一絲的痛苦,「我沒想過他會死的哪。」
「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是為門主做事兒的嗎?你為什麼還要殺了小良初?」
風瓷依然含笑看著她。只是,這樣的笑容在一張被毀容的臉上出現,看上去太過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