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小美善,你簡直太慘絕人寰了!」須光大清早從起床開始就對著蘇美善嘮叨這句話不下百遍。
不就是蘇美善最近沒錢花了偷了她幾個私房錢,犯得著用「慘絕人寰」這四個字嗎?須光這是罵她呢還是咒她呢?反正蘇美善每次偷她的錢都心安理得的很,誰讓須光聚財的本事兒比別人強,不偷她偷誰去?
須光離開長歡門,雖然門主對內,只說是派她出去完成任務。但谷內的幾個樓主都心知肚明,須光一消失京城就熱鬧不斷,想想也能猜到是誰在那兒。而且各有各自的情報源,就算沒有蘇美善的信陵樓得到消息快,卻也始終能查出一二。
只不過門主既然有意隱瞞,他們也就都裝作不知道而已。可是,自從京城回來後,須光不但沒有學乖,好色聚財的本事兒反倒變本加厲起來。還說什麼要寫曠古絕今的男性身體描寫的艷本,或者出本眾男畫集,不是逼著人裸奔就是讓人穿些奇怪的衣服擺出各種動作供她畫畫的靈感。
整整三年,須光都沒有出過谷。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隔壁山頭的少林寺。谷內的男人因著她「無敵」的想法,幾乎都跑光了,逮不到人的時候,她就整天往少林寺跑,折騰那裡的禿瓢。過不了多久,估計少林寺會琢磨著搬家了。
長歡門的眾人都盼著她趕緊出任務別回來,偏偏門主一直都沒解禁令的想法。
說句實在話,其實並不是須光不想出去,而是她出不了啊。
門主把她當犯人似的關在長歡門裡,最要命的是,讓她的死對頭九奘來盯著她。她那些手段在九奘面前,連拿出來使的機會都沒有就失效了。所以這三年裡,她就只能對谷中的眾男人和禿瓢們進行荼毒。哪天連荼毒的男人都沒了,估計她就該對女人下手了。不過好在蘇美善比較聰明,在須光轉移目標以前,先找到了能激起她反抗熱情的導火索。
須光的對家是九奘,而九奘的對家就是蘇美善。蘇美善要和須光單獨聊聊,自然就會耍手段讓九奘消失。
大家可別忘了,有句古話是這麼說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蘇美善能和須光關係那麼好,兩人在某些方面,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就像須光能輕易的搞定小良初,蘇美善搞定九奘,也是一個道理。
九奘被蘇美善給忽悠走後,蘇美善就和須光向牙玄的無良樓前進。牙玄前幾日被須光和蘇美善算計,大老爺們深更半夜的被拖去山頭當人體雕塑站了整整一宿,為須光的美男艷本提供素材。第二天又被須光拽去偷看禿瓢洗澡,結果被少林寺主持發現,十八羅漢齊上陣,須光把他當人質給賣了。他就成了那十八羅漢手底下的棍棒,用他的頭敲響了大殿裡的神鐘,警告諸位正在洗澡和即將洗澡的院眾們,色霸出山,趕緊穿好衣服千萬不能脫了。
最後還是九奘出面,折騰一翻把他給救了出來,否則,難以想像他的頭會不會被羅漢們敲平了。
為了慰問「死裡逃生」的小牙牙,須光和蘇美善一到無良樓就對他慇勤備至。牙玄見到二人就來氣,把門一鎖拒絕會客。兩人不依不撓翻窗進入,三下兩下就綁住了牙玄,按在床上。
明明他是頭部受的傷,兩人卻偏生把他的兩隻手包裹的嚴絲合縫的(其實是怕他暗中飄毒)。然後又說是要餵他喝湯,犒勞他的義氣。就她倆那個折騰勁兒,沒睜著眼睛把湯往他鼻孔裡戳就已經算對的起他的了。
小牙牙深深覺得他命不長已,對著她們怒吼:「老子身體好的很,你們兩個給我趕緊滾!要是不想十天半把月下不了床,馬上給老子走人!」
「喲,小牙牙,你吃毒藥啦?怎麼神志不清成這樣。我們是來照顧你的,你竟然要趕我們走。像我們這麼心地善良菩薩心腸的人,我們要是走了,你上哪找去?」須光拍著牙玄腫起好高一截的頭語重心長的說。
「須光,你敢在碰老子的頭一下,我今天就把你毒翻了送去見先人!」
「跟你說多少遍了,別逮人就叫媳婦,傳出去以為我長歡門多缺女人似的。太沒出息了。」蘇美善一拍牙玄的頭湊合道。
「……」牙玄被她們一唱一合氣的七竅生煙,騰地跳起來在屋子裡轉了起來:「我的刀呢我的刀呢,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這裡簡直就是地獄……」
經過一番長達數時辰地深刻教誨後,蘇美善和須光終於放過悲催的小牙牙離開了無良樓。走到一半,須光站在園子說道:「我覺得小牙牙缺愛了。否則就不會尋死覓活的。」
光姑娘,人小牙牙那不是缺愛,是被你們倆給荼毒的對生活失去希望了。
蘇美善一臉贊同的點點頭:「恩恩。說的是。我聽說現在武林中正舉辦招親大會呢。」
「啊,居然有這事兒。」須光雙眼放光激動起來。
祖宗啊,終於讓我找到可以做的事情了。三年了,三年了!你終於開眼看我了!
須光手舞足蹈的喊道:「小美善,你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給小牙牙找一個對象了?」
「對啊,我就是有這個想法了。」蘇美善附和著,眼角忽然往身後不易察覺地掃了一眼。
「就是就是。找個妻子管管他,省得他下次尋死覓活的還得我們進行思想疏通。」
「嗯。能配得上我們家小牙牙的,一定要耐毒性比較強,耐打擊能力比較強,最重要的,還得有錢,好欺負。藏錢的地方得有點水準。小牙牙藏錢的窩,那是一地不如一地了。搞的我都快沒熱情去翻他的家底。對了,還不能長的比你我好看。否則天理不容!」蘇美善態度極其認真的說。
「對,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這美女太多,不能再來了。」
「而且,你還可以趁機出去找點樂子。拐幾個美男回來。搶親大會,不光是女的,男的肯定也多。還有你那個偉大人生目標,也得想辦法實現!在拖下去你都人老珠黃了。」
「就是啊。我決定了,為了小牙牙的幸福,我立馬就上路!」難得聽到這麼振奮人心的喜事,須光早把被禁的事情忘到九霄雲外去了。興沖沖地說著就要去收拾包袱,可是,轉了一圈又回來問道:「那招親大會是誰辦的啊?」
「牧家府。」
「哎?這個牧家府我怎麼聽著那麼耳熟。」
光姑娘,你不至於這麼善忘吧。以前良初和許長夢的武功不就是從那學的麼?
「牧家府裡有三個驚為天人的美男子。你對美男的事情不是一向在意的嘛,耳熟那也是自然的。」蘇美善說道。臉上閃過一絲皎潔。
蘇美善本是信陵樓樓主,天下間的秘事沒有她不知道的。所以須光在京城所發生的一些事情,即使門主瞞過了所有人也沒能瞞過她。開始的時候,須光其實也挺開心她知道的,有啥想說的還能和她一起說說,想回憶下過去的時候還有個伴,整天憋肚子裡她肯定受不了的。可是,她記憶中的「牧家府」這三個字,好像和什麼美男沒有什麼聯繫。她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聽過了。
蘇美善可沒有讓她在這想其他的空閒,突然想到一事兒估計須光會更感興趣,道:「話說,你都三年沒出谷了,現在世道可是變了好幾變哪。你想不想知道你家小良初最近有啥消息?」
「想啊想啊。」
「我聽說他打了勝仗,快要回京了。」
蘇美善知道京裡的所有事情,門主是知道的。可是他卻警告過她,不能把京城的事情告訴須光。然而,她和須光一樣,對美男沒抵抗力的,之前她還悄悄地派人畫了幅良初的畫像來,一看,果真是個上好的佳品。如果須光知道良初快回來了,這不更能刺激她往外奔的熱情嗎?
不過,蘇美善這次失算了,須光此時的熱情完全被招親大會給引去了,反倒並不怎麼在意良初是否要回來了。揮著手叫道: 「好,我決定了。我走了。小美善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你先上路,我隨後就到。我得幫你看好了小牙牙,否則你還沒出去,就被他給毒回來了。九奘交給我,你放心去吧。」
「對,咱們這事千萬不能讓他知道!只有我們給他挑媳婦的,沒有他自己挑選的餘地!還有那個冷人,你務必幫我把他搞定了啊!」說完,須光也不等蘇美善回答,興致高昂的出溜了……
「門主。」在須光走後,元哀從一旁的柱子後徐步走了出來。眉頭習慣性的皺成一道好看的「川」字。一如橫跨在他心底的那些深不可測地溝壑。
「美善,你做的很好。」
「門主,我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好端端地你想讓她踏入江湖呢?」
元哀似笑非笑地看了蘇美善一眼:「因為她叫須光……有一天,你們都會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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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光出溜的時候,一門心思全在招親大會上。所以並沒有發現九奘一直都沒出現。而且就連平時守谷的人也不見了。讓她出溜的那叫一個順利。
跑去隔壁山頭偷了一匹壯馬,打聽好去牧家府的路,就急忙想要脫離長歡門的嚴密控制範圍。跑出去好遠後,她才停下來摸著屁股找塊乾淨的地席地而坐休息。同時得意的哼起了小曲兒。
「公子,老夫求求你了,別唱了行不?這周圍的老鼠全搬家了。你看,前面有一隻還摔了。」正唱的起勁的時候,一個虛弱而蒼老的聲音突然從須光的背後響起。她一個激靈跳起來,警惕地轉到背後。
一個瘦弱的白髮老頭兒靠在樹上,大腿和腹部兩隻長箭直插進肉裡。鮮血在他的身體上凝結成一塊塊黑色的血污。看的須光心驚肉跳的,「那個,老頭兒,你在這兒自殺啊?你也太強了,這兩箭是怎麼插進去的。流那麼多血你都不死。真無敵!」
考慮到她現在是男人裝扮,不能做出些太女人的動作。於是須光說完拍拍手,掉頭就走。
「哎,公子啊,你怎麼能這麼見死不救啊。」老頭兒見她要走,抓起旁邊的石子就朝須光丟去。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她額頭,瞬間就腫起兩個包。
須光柔著頭怒目相視:「死老頭兒,我看你精神好的很,比我還能折騰,我哪是見死不救啊,你這不都還沒死的嘛。你死了我在救也一樣。」
「公子,你太沒人性了!」老頭兒大罵,說完,「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須光哪見過這陣戰,平時都只有她哭別人的,今天倒是太陽換地方出來了,讓別人哭她了。
剛才她還想著自己怎麼那麼幸運呢,跑出來這麼遠都沒人發現。想不到,還沒一會兒的功夫,她的霉運也來了。
看著面前被插了兩箭還能哭的那麼歇斯底里的老頭兒,須光無奈地歎口氣,只得將老頭兒扶起來,簡單處理完傷口後,在老頭兒的死皮白賴下把他送回家。
可是,他回家的路,卻是與她要去的牧家府在兩個不同的方向。須光心裡早就開始哭爹喊娘了,耽誤了這麼些功夫,要是長歡門裡派人來,她這不馬上就會被逮回去嘛!
那老頭兒回到家後,活蹦亂跳,一點兒受傷的跡象都沒有。哪管她願不願意,非拉著她要她住下來,還不忘指著屋子裡的另外一個紅髮老太婆說道:「來來來,小姑娘,我給你介紹介紹。這位是我夫人。你以後叫她老婆子就好。」
「……」須光可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她沒有按照老頭兒所說真叫老婆子,而是很有禮貌的恭身福了福禮喊了一聲夫人。
老太婆抓抓頭髮,上下打量起須光來。
三年的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多少?退去了一身稚氣的須光已不會像十五歲的時候那樣,大呼小叫著針對老太婆的紅髮發表一翻見解。她的五官除了長開了些,並沒有多大的變化。配以一身紅色的勁裝,看上去倒是十分俊朗。舉手投足間的瀟灑之氣,怎麼看怎麼是位偏偏佳公子。和那污濁的江湖沒多大聯繫。
紅髮老太婆嘖嘴讚歎須光長了一副好皮囊,當下非逼著她說出自己的生辰八字,須光一驚,該不是要牽什麼紅線吧?隨口就把良初的八字給謅出來了。心想:反正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會卜卦的,先應付了再說。
老太婆看著須光編出來的八字難以置信的瞪了須光半晌,才拉著老頭兒在屋子裡「借一步說話」。
須光正奇怪著,這兩人怎麼怪怪的。一抹紅影一閃,她的手就被人抓住。
「喀嚓。」一聲輕響,老太婆把一個紅色的手鐲戴到了她的手上。鮮紅欲滴的鐲子裡凝聚起一層紅色的霧,流動在鐲子裡面。
「公子,我聽老頭兒說你要去牧家府是不是?既然你要去那不正好順路了嘛。你將此物交給月來茶樓一個說書的姑娘,叫死丫,她是我女兒,你就說她娘我快死,讓她快點回來。」老太婆說著就塞了一個包袱在須光懷裡。對她手上多出來的手鐲隻字未提。
「哎?這個,那個……」須光使勁去擄手上的鐲子。她雖然貪財,但無功不受賂。戴在她手上的鐲子一看就非常物,這麼貴重的東西她哪敢要。可是,無論她怎麼用力這個鐲子就是拿不下來。反而像是為她量身定做一般,與她的手腕完美的契合。
「別拿了。送你的,你就好好戴上。必要的時候,它可以救你一命呢。就當是我謝你救我的!」老頭兒在一邊勸道,也不怎麼提鐲子的事兒:「對了,我那閨女要是不肯回來,你就說我也快死了。」
須光下巴都快磕地上了:「有你們這麼自己咒自己的嗎?」
「公子,你不知道啊,我那個閨女可是特別難相處的。」
「她該不是逃婚吧。」
「聰明啊,你真是個聰明無比的公子啊。以後我閨女找男人就找你這樣的。」老頭兒拍著須光感歎道。
紅髮老太婆聽到這句話,一個無影腿就朝老頭兒飛來,「你給老娘少廢話!」
「……」
須光實在不想和這兩個怪人有啥交集,要不是想到反正是順路,也就答應了他。她還真會推了。莫名其妙送鐲子,她總覺得有些不妥。
須光領命連夜趕路,直奔月來鎮的月來茶樓。誰知去了那,人說根本沒「死丫」這個人。須光收了人東西只得硬著頭皮在月來鎮一家一家的找人。終於,讓她在一家最貴最豪華的酒樓給找到說書的姑娘死丫了。
蒼天啊,要再找不到,我都快死了呀。
須光把老太婆給她的包袱在空中一晃,死丫看了一眼,心領神會的點個頭。須光被累的夠嗆,扯開嗓子喊小二把最好的菜給全端了上來。酒樓此時正是中午最熱鬧的時候。因著搶親大會的召開,月來鎮是必經之路,這裡自然而然人滿為患。須光好不容易搶到一個位子,剛坐下就有一個把臉裹的嚴絲合縫的黑衣刀客讓她換個座位。
須光抬頭看了看他,冷哼一聲,不打算讓位。黑衣刀客沒耐心和她在這裡死磨,要不是旁邊一桌子有人離開,空出一張桌子,黑衣刀客估計接下來會朝須光舞大刀。
須光哼哼兩聲,在等菜的空擋回頭看了看他們那桌。
想她須光是什麼人?只有她欺負別人的,沒有別人欺負她的。要不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她不想惹事生非,她肯定會好好收拾那刀客。把他捂的嚴實的那一身脫個精光好好觀摩。
要知道她這次是溜出來的。一個不小心,長歡門收到什麼情報。那可就不好玩了。她還是老實點兒,低調點兒好。
對面那桌上,一個藍衫男子背對她而坐。旁邊的紅衣女子嬌小動人地看著藍衫男子,手裡的一柄短劍隨手一放,須光注意到上面嵌有一排黑曜石,價值連成。男子的左手邊是一個長鬍子老頭兒。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黑衣刀客正好坐在他對面,無時無刻不盯著須光。
須光瞪了他一眼,專心聽起死丫說的書來。
「……話說牧家府堡主的三個兒子。老大牧千山武功過人在當今武林後起之秀中是為佼佼者,老二牧淺深才智過人把家裡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據聞將會是下一屆堡主的繼承人選,至於老三牧千河,據說此人從出生起就得了不治之症,他娘剛生下他就死了。三公子體弱多病,顯少出府,整日以藥為生。林堡主早就對他放棄了希望,把更多的注意力轉移到前兩個兒子身上……此次的搶親大會,明著是是為各路英豪選親,實則是想借此機會考察兩位公子的應變能力……」
當須光的菜被端上的來時候,死丫的段子就沒吸引到須光了。須光低著頭一個勁兒的胡吃海塞,達到了忘我的境界。當她填飽肚子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周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吵鬧的酒樓裡一片死寂。死丫被幾個粗魯的男人架著正要往樓下走。大家都抱著湊熱鬧的心態沒有誰出手相助。
一個吊二郎當脖子上插一把扇子的男人,指揮著他們走人。說什麼沒錢就用肉還之類的話。
須光猛地一拍桌子大喊道:「醜男人!你給我站住!」
「你說什麼?不想活了你就在說一次!」
對於這種劍拔弩張的時候,須光有的是經驗。氣勢,最重要的是氣勢!
須光朝死丫翻了個白眼。又朝扇子男人昂首挺胸地翻了個更大的白眼。
你大爺的,死丫,死呀。你這個名氣取的就惹是生非。我還沒休息好呢,就又要開始體力活了。
須光從凳子上起來,把頭往上抬,胸挺的老高,一步一步走過去,在扇子男人面前站定,朝他眨眨眼。
突然,須光就地抱住男子的大腿開喊:「好漢啊,好漢饒命哪~這可是我娘子,你們就放過她吧……好漢哪,你陰險狡詐、水性揚花、無所不為、冥頑不靈、乖僻邪謬、奴顏媚骨、狡猾多變豬狗不如哪……你就放過我家娘子吧……」
扇子男人被須光這突出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看到周圍的人聽完須光的話後都笑彎了腰,想也不會是什麼好話,一腳就要踹開須光。誰知腳剛一抬起,一陣麻痺傳遍他的全身,雙腳不聽控制地跪到了地上。他正想開罵,「啊啊啊」了半天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須光站起來一臉同情的看著他,「哎呀,要我原諒你啊,好吧好吧,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了,把我娘子放下,你可以滾了。對了,我告訴你啊,把腿盤好了,滾的比較快啊!你試試吧,試試吧!」
他的隨從左看看又看看,發現扇子男人臉色不對,黑的就跟他的鞋底似的。莫名其妙地急忙放開死丫,一群人灰溜溜地架著自家主人走了。
這群人一走,茶樓很快又恢復了熱鬧。在一片吵雜聲中輕易地把剛才的不快抹掉。死丫沒有解釋被這些人糾纏上的原因,而是接過須光手中的包袱打開看看,又放到桌子上。
「你爹你娘快要死了,他們讓你快點回去。」須光本想很認真地說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喊「死丫」的名字,她就忍不住想笑。而且還是那種很蕩的笑。
「他們真要死了嗎?」
「恩恩。就是就是。」
「行了,他們倆連謊話都不會編。要死了哪能給你這東西啊。」死丫指了指須光手上的鐲子笑道。
「你知道這是什麼?」
「不知道。」死丫搖搖頭,「不過,我勸你小心的藏好此物,它會隨著佩帶人的血而變色,如果中毒了能在第一時間從鐲子裡看出來。江湖上很多人窺視它。你小心引來無妄之災。」
須光終於明白了。怪不得他們一家人非要送她東西呢,原來是想把這麼個棘手貨趕緊出清啊。
須光撇嘴問道,「怎麼樣才能拿下來呢?」
「除非你死了。」
他大爺的,怎麼到哪都要被人坑啊。這不說了等於沒說嘛!須光翻翻白眼。早知道就不救那死老頭兒了,她真是沒事找事兒。
死丫被須光捶胸頓足的樣子逗樂,問道:「對了,你也是去參加搶親大會嗎?」
「是啊,我為我兄弟擄媳婦兒去。」
「哈哈。你怎麼不給自己也擄一個?」
「我對女人沒興趣。」
須光的話出口,要不是死丫捂嘴及時,她差點一口茶噴出來。黑衣刀客那桌離她們近些,也沒有像其他桌那樣邊說話邊吃東西,而是各自很安靜的吃飯。須光清楚的看到紅衣女子聽到她這句話愣是把剛塞到嘴裡的雞肉給噴了出來。
她正想鄙夷她一下,驀地想起自己現在是「男人」,剛才又在這麼大庭廣眾下說死丫是自己的娘子,這會又說對女人沒興趣。怪不得她要噴了。
她一副很理解的樣子朝那紅衣看了看,紅衣瞪她一眼,低頭繼續吃飯。須光這人到哪都話多,歇不住。一會兒功夫就和死丫聊起來。剛才她只顧吃飯也沒聽到死丫說了些啥,現在趁兩人有時間,死丫就把剛才說的關於牧家府的事情又說了一次。
尤其是說到三公子的時候,死丫對他的身世遭遇很是同情。從小生母死,又一身病,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整天活在心驚膽戰的生活裡。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要多慘有多慘。更何況,這個三公子據說還是三人中最好看的美男子。真是紅顏薄命……
須光雖然對美男比較感興趣,可是,聽完死丫的話後她卻覺得這個三公子並非像她說的那樣。反正她就記得牧千河這個名字在哪聽到過,包括牧家府也是聽過的。偏偏這三年她腦子裡都裝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了,一時半會兒老想不起來。
「要我說,這個三公子牧千河,肯定是在裝病示弱。」須光邊吃花生邊說道。
背對著她的藍衫男子,手在一瞬間,不自然地抖了一抖。隔壁桌的剩下三人,目光都很一致在她身上掃過。
須光吃東西的時候,一般不太注意週遭的環境,依然很隨意地繼續說道:「一般在這樣的江湖幫派中,最小的不是最受寵的嗎?他的大哥二哥太優秀,要是他也很強的話,估計早在很早就死了。所以,他只好用這樣的方式,或許才能保住自己。要我看,他絕對有野心。他要的要麼就是想要自由的生活,要麼就是最終做到最上面的那個位子上去。」
「牧千河他娘是為了生他而死的,據說是早產。所以他身體從出生就不好。我不覺得是裝的。」
「說你傻你還真是傻。你親眼見到他娘死了嗎?江湖傳聞最不可靠。就算他娘為了生他死了,那也絕對有隱情。我才不相信這麼一個大的幫派裡面沒點什麼骯髒的勾當。更何況他沒娘了,那林堡主肯定會找人來養他吧。在他最小沒有任何危險意識的時候,對付他,簡直容易的很。只要對他下慢性毒藥,不能要他立馬死,但卻也能廢了他。三子之爭,少一個是一個。」須光頭頭是道的說著,忽然發現自己原來挺聰明的呀。這些問題都能看明白了。看來自己長大不少嘛。
「那照你這麼說,牧千河不就是死路一條了嘛!」
「錯了。我覺得他應該是個很聰明的人。而這樣的人身邊,一定有幾個心腹在幫他。他現在怎麼著也有二十多了吧,他還不知道自己身體是個什麼情況?估計他那毒早解了,不過是在裝而已。不過也有可能沒解,用其他藥來拖緩了毒發而已。」
「……」死丫一說書的被須光反駁的無話可說,感慨她怎麼不去做說書這行。須光說了一大堆,茶樓的人走了好幾波,隔壁的那一桌人還沒走。須光為了盡快趕到搶親大會也不想過多耽擱,和死丫告別就走出了茶樓。
直到她徹底走遠,黑衣刀客看著對面的藍衫少年問道:「少爺,要殺了他嗎?」
藍衫少年搖搖頭:「不,我倒很想認識認識他。剛才他出手的時候你們看清沒有?」
三人一致搖頭。
「黑景,他的武功應該不在你之下。」
黑景聽到藍衫少年的話,握著劍的手不自然的緊了緊。沒有吭聲。
半晌,左側的老人擄著鬍鬚看著藍衫少年道:「少爺,你要淡定。淡定。這位公子對女人沒興趣。」
「劉叔,我現在很淡定啦。鍾靈,你去幫我試試他。」藍衫少年轉頭對著紅衣女子和煦地說道。
鍾靈臉一紅,領命拿起桌子上的劍,點點頭,快步走出了茶樓。追著須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