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說京城好,可是,有一個人卻對眾人眼中的好嗤之以鼻。從長歡門來到京城的須光,本以為皇上會帶著她到處去玩玩,不想她既沒有機會出去逛,也沒有機會和人說話。被關在城郊的一個屋子裡整整五天。除了門口兩個臉比她還黑的侍衛,連個丫鬟都沒有。只能滿臉黑線地在屋子裡轉來轉去。
她其實是很想溜出去玩的,無奈臨行前門主那個害人精給她下了藥。此藥曾經被牙玄用來毒過她,無色無味也無害,最重要的,是沒有解藥。不會武功的人吃了能強身健體,會武功的人吃了卻在一個月內無法用武。內力盡失。甚至連跑幾步都會大汗淋漓,大吼幾聲都能咳出血來。合著門主就是要她給大夥一個弱柳的形象,看著好欺。礙於各方面的壓力她也不能發作。明著她打不過門口那兩位,暗著她又顧及自己要是出去,搞不好寧帝以為出什麼事兒了大動干戈去搜她,那樣可就玩大發了。可憐的光姑娘就只能呆在屋子裡轉圈圈了。
佛祖啊,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報應?
「奴婢們特來此侍侯公主參加及笄之禮。」正在須光唉聲歎氣之時一群著粉裝的宮女魚貫而入。沐浴,更衣,化妝,交代禮儀,須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種這頭是不是我的錯覺。沒辦法,以前在長歡門都「糟蹋」自己了。感歎著原來我也這麼美啊,可她還沒有陶醉完,禮官們就把她推到了一輛馬車裡一路向皇城駛去。
須光被她們弄的暈頭轉向,馬車沒了命地趕,差點沒把她昨天晚上吃的東西全給顛出來。好不容易車停下了,車簾被掀起來,須光看了車外一眼,立馬又縮了回去。心裡喊道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車外的公公以為她是害羞,悄聲道:「公主,百官都已到齊,快下馬吧,及笄之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須光腦中「嗡」的一聲,完了完了,剛才她壓根就沒聽禮司是怎麼跟她說的,只顧著陶醉了。車外的人又催促了一聲,到底在長歡門不是白呆的,她很快冷靜下來。簡單的回憶了一下。之前看守她的侍衛和她說過,寧帝在她回來的這幾天已經召告天下封她為九公主雲容,並解釋以前一直將她交由寧帝的奶娘管教,今才正式接進宮中。所以,今天既是她及笄,也是向眾人宣告她回來的重要日子。千萬不能丟臉,千萬不能丟臉。
可是,為什麼上天要跟她開這個玩笑,她一點兒準備沒有啊。難道皇帝老子喜歡走即興?她明明記得還有三天才是她的生日的啊……
算了,豁出去了。
須光在車裡輕輕恩了幾聲清嗓子,一臉視死如歸的樣子,掀簾出去。在她出現的瞬間,她聽到抽氣聲從四周傳來,哈哈哈哈,第一次被當做美人的感覺真是好啊。以前在長歡門她就算一普通貨色,想不到啊,真是風水輪流轉。人靠衣妝美靠化妝啊。
錦繡華服逶迤身後,須光徐步穿過紅色地毯鋪陳的玉階,看著那麼鮮艷的顏色,須光只想到一句非常剎風景的話,血染的大道啊。
寧帝坐於正中的高台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顯然沒有從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的男裝上回過神來。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那時素凰要她穿男裝了。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一鳴驚人。
而寧帝身旁的男男女女無不盛裝而立。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卻也在看到她的時候臉色變了好幾變。要在平時須光肯定樂的左瞄瞄右瞟瞟,然後弄塊京城第一美女的牌匾送到自己家門口,假裝是別人送的。但現在她一點兒花花心思都沒有,心裡一個勁地想著怎麼搞定這該死的及笄之禮。帶著黑雲壓城一般的沉重,走至帝前,緩緩跪下,雙掌交疊,俯首叩拜。
於他左側的皇后,著紅色牡丹鳳袍,款款步下鳳座。滿頭的明珠在陽光下閃耀著刺眼的光芒,嘴唇微微上揚,含笑凝視著須光。須光看著她虛情假意的笑,實在沒辦法對她產生任何好感,皇后目光裡的敵意,瞎子都看的出來。更何況是她?須光暗自琢磨這皇后怎麼看怎麼覺得她適合去妓院做老鴇,她不去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以後要不給她介紹兩家妓院蹲蹲?
皇后親手為須光挽起長髮,層層疊做高髻。將一支碧水珠簪插到她的髮髻裡。
禮官祝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綿鴻,以介景福。」
須光看了看高座上的寧帝,她本來打算裝暈的。兩眼一閉,多省事兒。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看著他此時注視著自己的模樣,她竟有些不忍。多年來習武的警覺讓她感受到頭上的簪子裡有機關,打算在機關開啟前拔去,可是,她還沒來的及出手,就被皇后拉住了手,向前走去。在她轉身的瞬間,一股冰寒迅速進入她的腦中,她登時兩眼一黑,實實在在的暈了過去。
這回好了,不用裝了。直接被毒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