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將阮妃那裡聽來的都告訴了胤漠宸,他微微冷笑,眼眸中彷如漩渦一般,晦澀不明,良久他說:「即便沒有親耳從她口中得知,我也猜得七八。我曾經懷疑那事情的背後是皇后為了太子在搗鬼,但是三年前太子崩了,我便知那個人一定是胤熙後面的人,只是沒想到她竟忍辱偷生這麼多年,大約就是為了這一天吧。」
「那你要如何?」璇璣望著他。
胤漠宸揉揉她的黑髮,道:「多年前的那場大火不過是一場意外,卻讓她如此喪心病狂,哼,既然欠下了,總是要還的。」那最後幾個字分外的有力,讓她的心口「砰」的一跳,那要如何還呢?
他看到了璇璣眼中的擔心,將她攬在懷中道:「你雖然得了血魄恢復了視力,但是內力和武功卻無法復原,別擔心,你只需好好的休養,一切有我。」
靠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她輕輕的閉上了眼,真的有些疲累了,這麼些年了,她始終孤單一個人,為了血魄,為了哥哥,為了澩族上下的生計,如今有了依靠,她竟變得貪心,想要平靜而懶散的過下去了。
她拉著他的袖子,低聲說:「我不想……生靈塗炭。」
胤漠宸握了握她的手,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將她抱得更緊。
宮廷那邊傳來消息,丞相雖然被囚,但是唐琬如是皇帝的寵妃,所以暫時沒有性命之憂,而唐嫣然也呆在宮中,璇璣在璇璣苑見到她的一個月後,她便被皇上紙婚給了一個大臣的公子。想起往日她對於胤熙的執著,璇璣禁不住有些感歎,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歸宿。
在胤熙找到他們之前,璇璣同胤漠宸已經退出了京城,在京城靠西五十公里的一座山脈落腳,那裡林深樹密,上山的道路險峻,其他兩面懸崖,一面臨水,易守難攻。他的舊部人馬和日光寨的大部分親兵已經在那裡等候良久。
在龍門的幫助下,京城中的澩族人陸續悄悄出了城,璇璣只帶走了火焰鐵衛,而玨貴堂主則在玨貴堂中找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擔當。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只是唯一讓璇璣惋惜的是太平錢莊,在他們撤出的那日朝廷便派人封了太平錢莊,幸虧裡面的大部分錢財已經轉移,否則損失可是不小。
這日,陽光明媚,太陽有些毒辣,璇璣找了一把籐椅在半山腰的大槐樹下納涼,旁邊坐著秦嬤嬤和松兒。
秦嬤嬤有些鬱鬱,道:「小姐,姑爺前日出去了,到今天都還沒回來,會不會出事啊?」自從知道璇璣同胤漠宸一起之後,她便改口叫姑爺了。雖則有些吃驚,可是看姑爺對自家小姐那麼好,真是如同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連璇璣都要吃胤漠宸的醋了。
璇璣搖了搖扇子,望著半山下的綠林瞅了一眼,微微笑道:「沒事的。」
松兒在旁啃著李子,瞅著璇璣疏懶的模樣,道:「小姐,我發現你最近好似對睡覺很有興趣欸,一整天總能睡個半天。」
「是嗎?」璇璣聽她這麼一說,打了個呵欠,又想睡了。
秦嬤嬤一聽來勁了,急忙問道:「是否愛吃酸的?」
璇璣想了想,道:「嗯,酸蘿蔔很喜歡。」
「有吐嗎?」秦嬤嬤已是眉飛色舞。
「偶爾。」
秦嬤嬤立即激動了,連忙去寨裡喊了一個軍醫,把過脈之後,斷定,璇璣的確是懷孕了,有一個多月。璇璣仔細想了想,那豈不是在相府的那晚。
「這麼快,真的想不到……」秦嬤嬤喜歡的話都說不清楚了,「感謝老天爺,夫人在天有靈也會看的見的……」
「哇,小姐,我們馬上就有小小姐啦……」
這個消息真的來的太突然,連璇璣自己都沒想到,怎麼會這麼快呢?望著四周的青山,他們還是在山寨裡,宛如土匪一般,而漠宸的軍隊一直和京城的對峙著,吉凶難定,寶寶啊,你來的真不是時候,難不成一出生就做了個小土匪?
她微彎唇角,帶著一絲苦笑,輕輕的摸了摸肚子,那裡還很平坦呢。
「這椅子涼,有身子的人不能躺在這裡。」秦嬤嬤大驚小怪起來,松兒急忙跑進屋裡拿了一條薄毯墊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扶著璇璣讓她慢慢躺下,完全把她當大肚婆了嘛,老天,她現在身材還很玲瓏好不好。
晚飯後,秦嬤嬤又在她耳側不住的嘮叨,將她房裡的燈熄了讓她早些休息。
睡得半夢半醒時,隱約聽到人聲和馬聲,是他回來了嗎?她迷糊的揉了揉眼,起身披了一件衣服便開門往外走。
外面的月光很好,月光下,一個人快步向她走來。
那人眉眼清雋、青絲飛揚,帶著一路的風塵向她走來,眼裡、心裡,都只有她一個人。
她還未完全清醒,整個人已經騰身而起,被他抱在懷裡轉了好幾圈,他低沉的笑聲傳到耳畔,濃濃的男子氣息將她全身罩住。
她抬頭,一雙明眸水汽迷濛,迷糊道:「你回來啦?」
胤漠宸輕輕揪了一下她嫩嫩的小臉,不滿的說:「這麼久沒見,你都不激動,都不想我?」說那話時,摸樣彷彿一個孩子。
璇璣嘟起嘴,在他臉畔重重的親了一下,有些無奈的說:「才兩天好不好。」越親密越覺得他像個小孩。
胤漠宸攔腰將她抱起,眼眸熠熠生輝,在她耳邊道:「思嬌之心,度日如年啊。」說罷大步走進屋裡,關了門便將她放到床上,身子隨即半壓了上來。
「晚上出門穿的這麼少也不怕著涼。」漠宸撫著她的背,僅隔著薄薄的紗衣,灼熱的溫度隨即從背部傳遍了她的全身。
「漠宸……」她剛要說什麼,嘴唇立即被他堵住,甜蜜而霸道的吻吻得她幾乎都要窒息了。
好容易放開她,他的唇又開始轉移向別處肆虐了。
「漠宸……不行……」璇璣抓住他到處游移點火的手,漠宸不滿的吻上她的手指,引得她一陣輕顫。
「人說小別勝新婚,你都不想我,這是罰你的……」說罷,重重的一啃,在她的手背上啃出一道紅紅的牙印。
璇璣不禁好笑,他似乎真的惱了。
「你不停手,待會可別後悔……」她帶著笑意說。
「我……怎麼可能……後悔……」他伏在她胸前,帶著急促的低喘。
「我有寶寶了……」她低語出聲,他的動作陡然一窒。
「我有寶寶了……」
他不可思議的抬頭,滿眼的驚詫,愣愣的模樣叫璇璣很想笑。
隔了好幾秒,他才吐出兩個字:「真的?」
她點點頭,非常的肯定。
「哈哈……」他突然笑了起來,竟有些手足無措,緊緊的握著璇璣的手:「我們有寶寶了,真的有寶寶了,你和我的孩子……」
他將她摟在懷裡,又不敢摟的太緊,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她依舊平坦的小腹,語氣中帶著一絲哽咽:「真的,這是真的……」彷彿囈語一般。
「漠宸?」她抬起他的臉,看到他眼底的潮濕,不禁心中動了動,將他的頭抱在懷中,柔聲說:「漠宸,你就要當爹了,我要當娘了,你說好不好?」
「好……」他顫聲應答著,「我覺得很好,我們的孩子,我們要好好的疼他、寵他……以前,你是我的寶貝,如今他來了,我便有兩個寶貝,真好……」
璇璣心中一動,是啊,他們兩人都是幼年喪母,從小無人疼愛,現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便要如同寶貝一般好好的護著。想起以後,她真的有一個家了,一個完整的家,他們會有一個寶貝、兩個或者更多呢。
「也許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呢。」她輕歎一聲。
「我們的孩子,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時候。」他霸道的說,伸手堵住了她的唇,「我不許你這麼說。」
璇璣笑了,問:「京城那邊如何?我們一直要呆在這邊嗎?」
胤漠宸眸光一閃,若有所思,道:「不,是時候攤牌了。我不會讓孩子出生的時候頂著反賊的罪名,我要讓他成為世界上最尊貴的孩子。」
璇璣垂眸不語,這些她都不在乎,她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他的手在她背上輕撫著,苦笑道:「正如你剛才所說,我果然後悔了。」
「嗯?」璇璣抬眼疑惑的望著他。
胤漠宸痛苦的將頭埋在她的頸窩,悶悶的道:「唉,得等多久啊,好痛苦。」
璇璣嗤笑一聲,低低的罵了一句:「色-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