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陽光晴朗,璇璣獨自吃過早餐,在這府中走了一圈,才發覺這裡已經好久沒人住了,昨晚胤漠宸回來只帶了貼身的隨從。
他替她準備了男子的衣物,是白色的,一如她往常穿的,不大不小,竟正好合身。
她沒瞧見他,但是知道他在這府中沒有離開,穆權是他的貼身侍衛,既然他在自己身邊,胤漠宸一定不遠。
隨意在府裡走走,這裡她住了些時日,和以往倒是一樣,記得那花園中有一棵桃樹花開的特別艷,不知有沒有謝?那個鞦韆是不是還在那裡?
現在想起,對於在府中住的那些日子她倒是都不曾忘記。
她抬頭,那桃樹下站著一個青衣男子。桃花早已謝了,茂盛的綠葉長了出來,生機勃勃的。男子挺拔的立在樹下,背對著她站著,金色的陽光灑落在他烏黑的髮絲上,髮梢隨著風兒輕輕的飛舞,他低頭,看著手裡一樣東西,面目沉靜,似乎想起什麼,嘴角微微揚起淡淡的笑意。
「什麼東西?」
一個聲音驀的響起,他迅速將手中的東西納入懷中,那身後的人彎唇戲謔的一笑,道:「我已經看見了。」
沒錯,她的確看見了,是個發黃的草編蚱蜢,那時裝傻日子無聊,她常常編來玩,只是想不到這裡還有個人巴巴的收藏了許久,心底的某處彷彿變得柔軟起來。
男子的臉色恢復了淡漠,深黑的眼眸瞥了她一眼,道:「你怎麼還沒走?」
璇璣別過臉,微微蹙眉道:「我只是想問你,你究竟知道多少?」他怎麼可能那麼巧經過王府的後街?
他不語。
「軒王爺就是上次古墓設下陷阱的人是不是?」
他看了她一眼,別有深意,冷然一笑道:「原來你留下來就是想問這些。那麼我可以告訴你,你不需要知道,也無需介入,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不行!」璇璣斷然道,「告訴我,傷我的那個黑衣人是誰?我一定要知道,這很重要。」
「血魄對於你來說就真的那麼重要?要知道,你可能為了它喪掉性命。」他的臉色異常的嚴肅。
「沒錯,比我的命還重要。」她沉聲道,眸光望向了遠方,彷彿陷入了自己的思緒。
「哦。」他看向她,話題一轉,「你昨晚做噩夢了?」
她聽罷,不自在的轉過頭去,因為想起昨晚他對她做的事情,耳根有些發燒,隨口說:「我常做噩夢,也不是一次兩次,你無需在意。」
是的,沒錯,那樣的噩夢她常常做,一晃,已經七年了。
那個深不見底的水底,那個風華絕代的少年,從年幼開始便成了她噩夢中的主角。
胤漠宸垂下眼簾,半晌,問:「要想得到血魄,你必須先殺了我,你別忘了,我一樣是要找到它的人。你會那樣做對不對?」
璇璣愕然的望著面前俊美的男子,一時愣住,她知道他在找那樣東西,卻從未想過要和他動手,她眼眸一轉,想起當初腹部所受的那一刀,或者,她早已和他交過手了。沒錯,她不是他的對手。
他救過她數次,古墓的一次、皇宮一次、軒王府一次,看來,這注定是要還的。
她默然,半晌才答道:「拿到血魄我們各憑本事,若是真的……要交手,我想死的未必會是你。」
胤漠宸身子一僵,眸色沉下,隔了幾秒,冷聲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璇璣聽了這話,腿下一軟,腳下踉蹌著後退了一步,怔怔的望著他。耳邊響起他曾說的那句話「你只是個不相干的人」,那話猶似在耳邊,所以才要這樣冷淡的和她撇清關係嗎?那他之前種種行徑都是假的嗎?或者根本是自己想多了自戀了?
「好,我走,這裡,我絕對不會再走近一步!再見了,高貴的皇子殿下!」自己發出的聲音有些異樣,她為何要說這種賭氣的話?好似他們曾經有什麼干係似的?真真是可笑。
她轉身,頭也不回的大步向著園子外面走去,腳下漸漸的快了起來,彷彿在跑一般。
「殿下,」穆權不知何時出現在男子的身後,欲言又止,「小的知道你心裡是想讓唐姑娘多在身邊留些時候的,為何不開口?」
一道凌厲的目光掃過來,他冷然道:「你何時這麼多事?」
穆權癟了癟嘴有些不服的說:「殿下這樣說,恐怕唐姑娘這輩子都不會理殿下了,到時候殿下後悔怎麼辦?或許她還會恨你,恨你這麼無情……」
男子沒有做聲,半晌才說:「沒有愛何來的恨?」
穆權歎了一口氣:「人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我眼裡來看,殿下和她之間的氛圍絕對不像真是兩個陌路人那般,說愛恨吧,也沒那麼簡單,反倒像一種糾葛,像糾纏不清的籐索。」
胤漠宸負手,瞥了穆權一眼,道:「你一個宦官,哪裡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殿下……」穆權立即癟了嘴,不情願的說:「能不能別說那兩個字?」
胤漠宸不語,想不到他還是對「宦官」兩字這麼敏感,撇開話題道:「安插在軒王府的人怎麼說?昨日的黑衣人真正的身份還沒查出來嗎?」
「可能是宮裡出來的。那箭頭我們也叫人查了,果然是宮中的御匠所製。此人真是猖狂,竟然用宮中的東西發射暗器,也不怕漏了底。殿下,你看他也是三皇子身邊的人嗎?」見漠宸沒有回答他繼續說,「小的真是想不到,三殿下居然會為了退親對軒王府下手,軒王爺不是他的人嗎?他這樣做對自己有什麼好處?人人都說郡主是被鬼魂嚇傻了,誰都想不到是三殿下派人下的毒呢。究竟是什麼原因呢?令一向冷靜的三皇子做出這樣的事情?」
「是懲罰。」胤漠宸吐出三個字,唇角勾起一絲冷冷的笑意,對傷害她的人做出的懲罰。
「啊?」穆權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