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龍不是我殺的。」她輕言細語的說,「信不信由你,不是我殺的,當初他被抓走,我曾經設法救他,但是終於沒有辦到,對此我很慚愧,但是他不是我殺的。他的女兒我已做了妥善安置。不論你信與不信,這隻手還輪不到你來幫忙。」
「你就裝吧你!你陰險狡猾人所共知,如今,想賴?門都沒有!」言罷,手已經握緊了刀柄,銳利的刀鋒閃著熠熠的銀光。
璇璣冷笑一聲,看了看旁邊的男子,道:「你可以念了!」
那髯鬚男子微微頷首,鳳目流出淡淡的笑意,從懷中掏出一個冊子,清朗的聲音款款道來:「
去年三月,徐仲於地王道姦殺弱齡少女一名。
去年八月,徐仲夥同歷山山賊搶劫不遂,火燒王家村,共計死亡人數三十六口。
去年十月,徐仲向通州府貪官賄賂紋銀一萬兩,佔地三千……
去年十一月,……
今年一月,……
今年三月,於路搶得良家婦女兩名,兩名女子不從被活活打死……」
「徐老八,你可看到了?人正做,天在看!」璇璣盯著堂下面若死灰的男子。
「你……你怎麼會知道……」他手足無措,顫抖著手指指著面前的人。
璇璣掃了堂下一眼,面色一變,言辭間冷厲若霜:「聽了這些,還有誰想幫他的?」
下面低了頭,齊齊噤聲。
「怎麼可能?」徐老八瞳孔驀的收縮,「你怎麼可能知道,怎麼可能……」他的手心開始冒汗。
看著堂下其他低著頭的人,他大吼一聲:「你們這些混賬!不是說好了,將他做掉,我們吃掉他那一份的嗎?你們都啞巴了?」
仍是沒有人吭聲。
璇璣站起來,瞥了一眼躺下,手裡握著「玨貴令」高高舉起,凜然道:「是我對不起老堂主,是我沒能早日剷除這個孽障!堂主生前說話,我們儘管是綠林人,卻是要秉著『劫富濟貧,周濟天下』的念頭,你——徐老八,燒殺虜掠無所不為,我還留你做什麼!來人!」
話音一落,「咚!」的一聲,兩邊的木質牆壁轟隆隆全部破開,只見那夾牆之間站著一排排勁裝的男子,每個人肩頭都是一朵火紅的花繡。
「火焰鐵衛!」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慶幸自己沒有輕舉妄動,原來堂主早有準備。這些火焰鐵衛曾經動用過一次就再也沒有用過,想不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看到,這些人個個都武藝高強,只忠於光華,只需要他一個指頭,就是追到天涯海角,那個人也逃不過火焰鐵衛的魔爪。
「我……我跟你拼了……」左右不過一個死字,徐老八握著鋼刀如同瘋狂一般,紅了眼雷霆一般向著璇璣劈去。
璇璣往腰間一抽,一道長鞭如蛇一般捲向徐老八的鋼刀,瞬間,鋼刀落地,手揚起,「黑蛇」捲上了老八的脖子,勒的他眼珠直翻。
「虧得師傅當年還教你武功,這些年都學了什麼了?」璇璣冷冷諷刺,將手一收,那男子滾落在地上。
陡然,只聽到「簌簌」一聲,銀光閃閃,一道長袖將那些東西盡皆納入了袖中,擋在了璇璣的身前,正是旁邊的髯鬚男子。
這些銀針是由徐老八身後的黑衣人射出。
「八哥!」黑衣人扶起老八,對著後面的眾人怒吼著:「說好一起起事,你們他媽的都是王八蛋,虧得這些年八個暗中提攜你們,你們都忘了嗎?綠林就是綠林,燒殺搶怎麼了?老頭子都死了幾年了,我們為什麼要聽他的話?看見火焰衛就怕了?是不是漢子?做了上頭的,我們他媽的就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活的快快活活的,有什麼不好?」
堂下幾個人想動,可是抬頭一看,鐵焰衛那陰森森的箭頭已經齊刷刷的對準自己,不由得又低下了頭。
「光華,我們走!這裡交給他們。」髯鬚男子眉頭一皺,在她耳邊輕聲說:「你一個女子還是少看些血腥為好!」說罷,自顧自的將她的手一拉,兩人輕身一縱,已經由窗中躍出,彷如驚鴻一般。
璇璣回頭時,那些頭目們已經退出,堂中被鐵焰衛齊齊包圍,裡面的人,只有——死,而且會死的很慘。
每年,她都會處置一兩個這樣的人物,她知道,人的貪心和慾望是無限的,她不想殺人,但是規矩就是規矩,玨貴堂以後真的能做到義字為先、周濟天下嗎?想起這些,不由得心頭有些倦色。
兩人輕身幾躍,已經到了竹林。
璇璣摘下頭上的竹笠,看了一眼身後的人,道:「謝謝。」
身後的髯鬚男子將臉上的面皮一撕,露出一張俊秀年輕的臉來,彎起唇角笑了。
看著她眉宇間的倦色,沒來由的,他眼中掠過一絲心疼。
「能聽你一聲謝謝,還真不容易,我堂堂賦公子還要扮作這個醜樣子,實在是有辱我風流倜儻的威名呀。」
璇璣笑了:「賦清揚,你有什麼威名可言?跟你在一起,才有辱我的威名呢。」
「你你你……」賦清揚伸起指頭指著她的鼻尖,笑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幫你查那些底細,可是費了我好些功夫,如今我又出力又出人,還沒收錢,你就不打算好好謝謝我嗎?」
「怎麼謝?」
賦清揚美目流轉,微微一笑,指著自己的紅唇,道:「在這裡蓋個章。」
「嗯?」蓋章?璇璣頓時臉上一紅,咬牙切齒道:「賦清揚,有多遠你給我滾多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