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宮中已是亂作了一團,傳宮內進了刺客,秦妃娘娘身邊的洛嬤嬤受了重傷,禁衛軍立即加派了人手,滿城搜索,卻沒找到那個刺客。而正是這天,據說一個叫做欣兒的宮女因為做錯了事情被二殿下趕出了皇宮。
璇璣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太平錢莊,打開房門時,秦嬤嬤愕然的望著她,那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嘴巴上滲著血絲。
「小姐,你是怎麼了?」秦嬤嬤擔心極了,「穿這麼一點,不冷麼?這……這是怎麼了?」
璇璣恍然抬起頭來,望望四周,這才發現自己竟回到了這裡,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抹了唇邊的血,低聲道:「我累了,想休息。你不用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不聲不響去了宮裡,回來就是這副樣子,我怎能不擔心……秦嬤嬤想說這些話,可是看到她的樣子又吞回了肚子。
「我叫人替你打水洗澡,好好休息。」心裡輕歎一聲,她出了門去。
她坐在鏡前,望著鏡中失魂落魄的模樣,微微彎起唇角,自語:「唐璇璣,你忘記了你的誓言了嗎?難道你忘記了嗎?」
曾經以為,可以這樣靜靜的守在哥哥的身邊等他醒來,曾經以為自己的心不會為任何一個男子驛動,曾經以為天下的男兒皆只會像父親那樣薄倖,可是自從遇見他,他那溫柔的笑容、彷如陽光一般照進了她的心裡,讓她心神俱亂,讓她身不由己。
「不可以……」
明明知道沒有結果,又何必執著?
她伏在桌前,靜靜的,睡了過去,太多的執著,只是人的妄念而已,她不住的告訴自己,不住的告訴自己。
當秦嬤嬤來叫她洗澡時,女子已經趴在桌邊睡著了。
她歎息一聲,將毛毯披在她的身上,靜靜的出了門去。
而此時,宮牆外林子裡,一個男子靠在樹邊,血絲不斷地從嘴角溢出,心如刀絞,恨不得痛的就此死去。
胤漠宸渾身沒有了一絲兒力氣,彷彿置身於冰窟,他想起了那個夜,唯一的一個溫暖的夜,有她在懷裡,那樣的安心,彷彿世界都平靜了,他多麼想就此沉睡在那個平靜的世界不再醒來。
可是,她的眼中看到的只有他,只有他而已,她的目光從未為自己多留一秒,哪怕只有一秒。
「殿下,你怎麼在這裡?宮裡都亂作了一團,快點跟我回去吧。」一個黑影在他的身邊落下,他知道是穆權。
穆權狠狠的蹙起眉,沉聲道:「殿下為何如此不懂得珍惜自己?幸虧小的早有準備。」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皮袋,便要往胤漠宸的嘴邊灌。
「撲!」胤漠宸將他手裡的東西打落在地上,冷冷道:「我說過,即便是死,我也再不喝這個東西!」
「殿下……」穆權幾乎是哀求的聲音,跪倒在他的面前,「小的跟了殿下十年,這十年殿下是怎麼熬過來的難道殿下忘記了嗎?即便殿下不珍惜自己的身體,難道殿下忘記了娘娘是怎麼去的嗎?或者說殿下完全不顧及娘娘的期望要追隨娘娘而去了嗎?」穆權的聲音哽咽著,頭幾乎伏在地上。
胤漠宸沉默了,他伸手拾起地上的皮袋,打開那蓋子,一股血腥撲鼻而來,他蹙起了眉頭,幾乎作嘔,手微微一抖,將那皮袋往地上猛的扔下去,頃刻間,裡面紅色的液體灑了一地。
那紅色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他厭惡的開口,帶著低低的喘息:「若是你要我活下去,就別再讓我看到這東西!我討厭——人血!不要再讓我說第二次!」
他捧著胸口艱難的站起,身體微微搖晃了幾下,終是站直了,一步一步向著遠處走去。
穆權抬頭,淚水悄悄的從眼角滑落,他知道,那個病來的時候,有多痛,有多疼,多年來,若不是靠著這血,如何能夠度過來,只是殿下知道這血的來源之後,再也不肯喝這藥,憑著驚人的意志力,一次又一次從鬼門關險險擦身而過。
看這情況,殿下的病是越來越重了,若是不能早日得到血魄,恐怕就……他抹了淚水,暗暗的心焦,即便付出任何代價,他一定要替殿下找到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