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店舖後,虎子抱怨了一聲,來到布丁身邊坐下,說道:「石叔,你哪天去我家,說說我爹,他總是讓我跟他學打鐵具,我才不想學,要是學,我也準備學叔叔的木藝手藝。」說著,他把手中一壺青稞酒,放在了布丁旁邊,小眼睛瞇起,直勾勾的盯著布丁手中尚未成形的木藝。
布丁哈哈一笑,拿起酒壺喝了一大口,這種青稞酒,味道甘甜之中帶著一絲辛辣,喝下之後腹中升起一絲火熱,這一年來,已然成為了布丁每日的必需品。
「石叔叔,你現在雕刻的是什麼動物啊,我看怎麼像是烏龜呢?」虎子看著木藝,迷惑的說道。
布丁摸了摸虎子的頭,笑道:「這可不是烏龜,而是一種叫做鐘鼓的生物,它雖說和烏龜樣差不多,但實際上,卻是力大無窮。」
虎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這一年來,他在布丁店舖內,看到了無數各種各樣的動物,每一個都是他前所未見。
布丁拿著刻刀,在木藝上一刀刀刻畫起來,這貌似烏龜的生物,實際上是水域空間中較為罕見的一種中品靈獸,發怒起來等閒修士根本就無法抵抗。
不過對於布丁來說,這種下階級靈獸,卻是屠殺了很多,其內丹更是吞下了不少,如此一來,他此時雕刻,此獸的樣子完全在心中成形,一刀一刀刻下,沒有半點停頓。
半個時辰後,布丁在此獸的眼目中,以刻刀深深的點了一下,頓時,這木藝如同活了一般,散出陣陣凶焰。
此獸抬頭望天,眼中露出一絲不甘以及恐懼之色,張開大嘴,好似發出一陣陣無聲的吶吼般,一股氣浪,以凡人不可見的狀態,從此木藝之上驀然間擴散而出。
只是,這氣浪剛剛擴散不足三寸,便在布丁右手一點之下,重新歸於平淡。
布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木藝隨意的放在一旁架上,在這一年的時間,布丁已然發現,自己最多,也就是能製作中品靈獸罷了,上品靈獸的木藝,無論如何也無法雕刻而成。
每次雕刻上品靈獸時,都會在最後幾筆上,控制不住,使得雕刻碎裂。
布丁知道,這是因為自己修為的原因,畢竟上品靈獸,已然相當於人類修士的不滅期。
虎子的眼睛,露出如癡如醉之色,這一年來,他每天都看布丁雕刻,漸漸地,整個人安全沉迷進去。
這一年來,他也曾偷偷的嘗試拿著刻刀刻畫
但是每次都是無法雕刻出滿意的木藝,此時看到布丁隨手便是一個,他再也忍受不住,訊問了出來。
布丁沉默少許,抬頭看著眼前少年,說道:「木藝,需要感悟,你若想學,便看我雕刻六十年,六十年後,你可以製作。」
虎子伸了伸舌頭,說道:「六十年……可是我看南城的周木匠,他才四十多歲,可是製作的木藝,也很不錯啊。」
布丁拿起酒壺,又喝了一口,說道:「我與他,不一樣。」
虎子眼中露出迷惑之色,顯然聽不懂這裡面包含的韻意。
就在這時,忽然外面傳來陣陣喧嘩之聲,虎子連忙起身跑了出去,沒過多久便探頭進來,驚喜的說道:「石叔叔,趙家店舖的大兒回來了,他後面跟著十多輛大車,還跟了不少人,可威風了。」
說著,他再次跑了出去。
布丁並未在意,而是拿起一塊木段,回憶當年在域外神地的一幕幕,那讓他印象最為深刻的巨大荒獸,猶豫了一下,布丁拿著刻刀,在木段上雕刻起來。
時間慢慢過去,一個多時辰後,店舖門被人推開,只見虎子興高采烈的跑了進去,自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身體頗為壯實的青年,青年進了房間,看著四周的木藝,雙目驀然一亮。
虎子快步來到布丁身邊,擠眉弄眼一番,低聲快語道:「別賣那麼貴啊!」
說完後,他連忙轉身大聲說道:「趙家少爺,這就是我說的那家店舖,你看這些木藝,絕不比周木匠的差,怎麼樣,買幾個回去吧。」
布丁啞然一笑,這虎子,顯然是看到這一年來布丁店舖的客人不多,所以一遇到有錢的主顧,定然第一時間拉到布丁店舖來。
那趙姓青年看了一圈,目光越來越亮,與虎子不同,他是個見過世面之人,現在更是成為南王世子的親信隨從之一,他一眼便看出,這些木藝的品質,比之京城大有名聲的周木匠強上數籌不止。
雖說周木匠的木藝,也是栩栩如真,但卻總是缺少了一些東西,他沉默了少許,忽然明白過來,周木匠所作木藝,與現在眼前所看之物,差了一個字,那就是生!一個是栩栩如真,一個是栩栩如生!
一字之差,何止千里!
趙青年目光炯炯,上前拿起一個木藝,這木藝所刻,正是一年前布丁雕刻的那條蛟龍。
此蛟龍盤著身,龍頭抬起望天,身體上的以每一個鱗片都清晰在目,更讓趙姓青年感覺震驚的,是在他拿到這雕刻的瞬間,他忽然有種此獸活了一般的感覺,大駭之下右手一鬆,木藝從手中摔落。
虎子早就注意對方的表情,他深知這些木藝,一旦拿在手中,便會有一種神奇的感覺,所以他往往是只看不碰。
叮噹一聲,木藝落地,好在這本就是木製品,偶爾的幾次摔碰,不會損壞。
趙姓青年臉上一紅,連忙說道:「石師傅,這木藝上刻畫的什麼動物?我看怎麼有些像蛇?」
沒等布丁回答,虎子一挺胸脯,說道:「這是蛟龍!蛟龍你知道麼?那可是神仙一流!」
「蛟龍……」趙姓青年暗記在心,說道:「這個蛟龍木藝,怎麼賣?」
布丁隨意一笑,說道:「十兩金子。」
虎子一聽這話,暗歎一聲,心下說這次又完了,他這一年,已經帶了不少人來這店舖,但每次布丁只要一說價格,所有人均都是搖頭離開。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那趙姓青年只是眉頭一皺,便立刻從懷裡拿出十兩金子放在桌上,隨後脫下外套,包在木藝之上,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