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本是函縣富商陸茗之女,十七年前函縣府令借紫烏來犯之機,栽贓其父陸茗謀反通敵,將其家財全部充公,凡陸家男子處死,女子沒入奴籍,慧娘因從小體弱被送入庵中寄養躲過一劫。
從山野歸家的慧娘,聽聞家中慘遭巨變的噩耗,一時間萬念俱灰,本打算輕生,然而老天爺卻不收她,於是她決定報仇。
經多方查證慧娘才知那函縣府令敢隻手遮天製造如此冤案是因有太子撐腰。原來那函縣有一秦姓商賈覬覦陸家家財已久,而那秦家有一女名為綠姬乃是太子寵妾,這府令所為都是為了討好秦家進而巴結太子。
偷偷回到那個早已是廢墟的家,看著四處殘簷斷壁間雜生的野草隨風抖動,慧娘不禁失聲痛哭,父母兄弟都已離她而去,從此她便孑然一身,天地之大卻再也沒有她可以容身之處,此情此景讓她怎能不恨,淚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光,她要報仇,如果還有什麼讓她選擇活下去的理由,那就只有仇恨而已了。
那一夜她本是精心策劃要嫁給西原太守之子為妾,誰知未入洞房突遇一陣妖風呼嘯而過,再度醒來時她已不知身在何處。只見一名獨倚窗邊的黑衣男子緩緩轉過身來,月光在他那詭異的銀色面具上靜靜流淌。
只聽那黑衣人道:「你想報仇?」聲音裡帶著些許無奈的歎息。
慧娘先是一愣,爾後堅定道:「是。」
只見那黑衣人淡淡一笑道:「好。」
就是如此簡單的一問一答便改變了慧娘的一生,從那以後她便是暗部的暗使,直接聽命於這位被稱作影大人的黑衣人。
經過暗部一番訓練後她被送入皇宮,直到這時她才知曉,他們這些人都聽命於同一個主上,鎮北王世子南宮昭雲。
若照常理,這位雲世子的姐姐嫁給了太子為妃,他不應與太子為敵,不過這世間之事本不如表面所見的那麼簡單。
誰會知道太子視鎮北王為仇人卻不得不娶他的女兒為妻,又有誰會知曉鎮北王霸城被俘幕後策劃之一會是他的親生女兒。這權利的漩渦本是世間最齷齪之處,身處後宮中的她只能遇佛殺佛方能為自己贏得一線生機。
鈺璃王入朝,這信息讓慧娘預感大仇即將得報,興奮之極,主上既然敢進京自然有全身而退的把握,而主上第一個要收拾的人怕就是當朝太子殿下。
後宮中的女人自然要做後宮女人當作的事,哪怕只是做做樣子。
春日裡,御花園中花團錦簇,彩蝶紛飛,這園內甬道皆以不同顏色的鵝卵石精心鋪制而成與那春光下搖曳的花影相得益彰,慧娘在甬道間一路小跑,拿著紗網撲蝶,明明無趣之極卻不得不在宮人們面前強顏歡笑,這宮中四處遍佈著秘密的眼睛,一步錯步步錯。
慧娘在跑動時不經意間撞到一人,那人身著太監服低著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他身旁的老太監見狀喝道:「不長眼的狗東西敢衝撞娘娘看雜家怎麼收拾你。」說著作勢就要打那小太監。
慧娘皺眉道:「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聞言那人抬頭望了慧娘一眼,便被老太監強行拖走。
慧娘眉頭皺得更深了,那人她是認識的,記得那次她送湯到御書房時曾見過他,雖然當時他穿著大官服飾,但慧娘可以肯定他們是同一人,因為眼神不會騙人。憑直覺她可以肯定這人屬於暗勢力,而且很有可能是皇帝的影衛。
是夜,慧娘換上了夜行衣飛身來到御書房頂,揭開一片瓦當。
御書房內,景帝陰沉道:「魑,明日的夜宴你可都準備好了?」
魑點頭道:「主上放心,屬下挑選的是一等一的死士,到時定能讓那南宮昭雲百口莫辯。」
景帝大笑道:「好,明日夜宴後,天下人都會知道鈺璃王欲行刺謀反,到時朕便可以名正言順地辦了他。」
聞言屋頂上的慧娘心下暗驚,手指一動,指間的戒子刮到了瓦片,雖是極小的聲音,但慧娘知道這聲音足以致命,當下飛身欲離去。
房中的魑聞聲皺眉,迅速從窗口躍出御書房。
不知是不是在深宮中養尊處優太久,慧娘驚覺自己的輕功竟差了那麼多,不一會兒便被追出的魑攔住去路。
慧娘無奈只得出手與之糾纏,所出儘是殺招,招招索命,只求速戰速決。
然而魑的武功在慧娘之上,不過數十招,慧娘便落了下風。猛然間,魑變掌為爪,扯下慧娘面巾。
慧娘心下暗罵該死,魑看清慧娘面容先是一愣,隨後立即避過慧娘一計鎖喉的殺招,點住她的穴道。
這時只聽御書房內傳來景帝不悅的詢問聲,「魑,怎麼回事?」
魑望了眼慧娘,眼色沉了沉,遂道:「回主上,無事,只是一隻夜行的貓兒。」
說話已擲一粒石子,那石子在打倒慧娘肩胛處後反彈出去,直直射向牆垣處漫步的白貓,只聽白貓一聲慘叫,噗通一聲直直摔下牆垣落入樹叢中。
慧娘被石子擊中時穴道便已解開,疑惑地看了一眼魑。
魑壓低聲音,幽幽道:「一報還一報,娘娘好自為之。」
慧娘一愣,原來這人是要報她御書房求情之恩,那日她本是無意而為沒想今日竟救了自己性命。
於是慧娘點點頭飛身離開……
回宮之後,慧娘苦惱應該如何報信,煩躁間,望見紗籠中那兩隻日間在御花園中撲到的蝶兒,靈光一閃,嘴角微微翹起,打定主意送對蝶兒去主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