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鳳羽本紀》記載,五月九日夜,太子醉酒私闖後宮對慧貴妃行禽獸之事,慧妃不堪受辱投湖自盡。景帝震怒,派禁衛營鎖拿太子。
而太子回府後亦恐東窗事發,於是決定先下手為強,兵變篡位,當夜太子府親兵狙殺前來鎖太子的禁衛營士兵,舉火起事。
幾乎在太子舉兵同時,二皇子便收到線報,於是組織精兵入宮勤王,兩方人馬在禁宮中展開混戰,時局一片混亂。接近凌晨時,大將軍林子攘帶兵進宮鎮壓亂軍,收拾殘局。太子與二皇子皆死於此亂戰中。
一夜之間地覆天翻,景帝驚怒萬分,痛心疾首,竟下詔誅殺太子全族。
丞相郭懷遠知無力回天,在府中服毒自盡。太子府中眾人被全部絞殺。太子妃南宮氏事先聽到風聲逃遁出府往鈺璃王府求救,然王不救,南宮氏終喪命於亂刀之下。
歷史早已化作風塵,只餘下了史冊間那淡淡墨香,曾經的那些人事早已面目全非……
五月的天總是悶熱得讓人透不過氣,午後開始下起大雨卻沒能減緩這悶熱感,嘈雜的雨聲反而讓人更加焦躁不安。
此時即使是身在清淨的佛寺中怕也難以抑制焦躁的心緒,客房中的南宮月蓉來回度步。忽而刺眼的閃電將早已烏雲密佈的天空撕裂,露出醜陋的傷疤,看在月蓉眼裡甚是可怖,隨後而來的雷鳴更是驚得她的心臟彷彿要跳出胸口一般。
如今的月蓉已是六神無主,臉上一片蒼白哪裡還有往日的容光,在昨夜偷聽得知太子欲兵變奪權時,她便預想此番是生死一線的危難時刻,所以她一早便借上香之名出了太子府,來到這清修的廟裡。
月蓉望向窗外,見婢子鈴蘭冒雨慌忙跑來,心中就開始打鼓,果不其然便從鈴蘭口中聽聞太子兵變身亡的消息,想也沒想,她立馬動身離開寺廟,逕直投奔鈺璃王府而去。
禁衛軍見在太子府中沒有找到南宮月蓉便猜她是去向鈺璃王求救了,於是氣勢洶洶地追至王府門口,果見南宮月容正在拍門,然而王府卻是大門緊閉。
禁衛軍雖是追來此處,可鈺璃王卻不是任何人都惹得起的,至少他們惹不起,於是一時間禁軍不敢輕舉妄動,南宮月蓉也嚇得癱軟在地,雙方在這雨中無聲的僵持。
須臾大門打開,只見一襲白衣的昭雲撐著把油紙傘獨立雨中,冰冷的目光掃過那群橫刀立馬的禁軍,不帶絲毫感情。
如此突如其來的殺氣竟讓禁軍們在這五月的熱天裡不由地打了個寒戰,也不知是不是這冰冷的雨滴終是起到了零星半點的效力。
昭雲冷哼一聲,笑道:「怎麼,莫非本王也被算在了太子一族當中?」
禁軍頭領聞言一顫,這鈺璃王爺僅憑一人之力便可橫掃於千軍之中,他們這幫子兄弟可不想拿自個的腦袋祭了這修羅王爺的劍,雖說皇帝陛下下令誅殺太子全族,可若較起真兒來,第一個要誅殺的怕是陛下自己。
這頭領也不是蠢人,於是嚥了口口水,賠笑道;「這事自然與王爺您無關,小人們只是追人犯追到此處。」邊說邊指向跪坐在門邊的南宮月蓉。
聞言昭雲瞟了眼臉色蒼白的月蓉,那水痕斑斑的臉上也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月蓉見昭雲望向她,失神的眸子瞬間有了光彩,彷彿突然有了力氣一般,爬起身,猛然撲向昭雲,一把拽住昭雲的衣袖,喘氣道:「弟弟救我。」
昭雲俯視著拽著她衣袖央求救命的月蓉,眼中只有冷漠,良久只聽昭雲幽幽道:「康兒呢?只顧著逃命連親子都顧不得了嗎?」
月蓉一愣,她確實把康兒忘了,這個兒子不過是她獲得權利的籌碼,而如今她只想活,於是抓住昭雲袖子的手更緊了些。
昭雲輕輕搖頭,滿眼的憐憫與悲哀,這自私的女人著實可恨之極,於是大力甩開月蓉,抽回衣袖。
月蓉倒地,冰涼的雨滴打得她睜不開眼,只聽昭雲冷冷道;「天做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月蓉聞言抖落的楓葉一般歪倒在地上,臉上最後一絲血色彷彿也被生生抽離,驚恐道:「你原來都知道?」
昭雲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說完便拂袖轉身而去,完全不理會身後傳來的陣陣慘叫聲……
據史記載,景帝在歷經這場空前慘烈的奪位風波之後病情愈發惡化,於次年元月終是不治,彌留間將七子詔於榻前,自述生平罪過,是為罪己之詔,囑咐七子將此詔書篆刻於石碑之上,立於皇陵警示後人。
元月九日,景帝駕崩,喪鐘長鳴,天下縞素。帝留遺詔傳位於七子瑞翊。
三月七皇子軒轅瑞翊順應天命登基為帝,即是後世所稱的『成帝』。
成帝登基後一改往日為皇子之時的荒唐,勵精圖治振興鳳羽,是以後世對這位人生頗具戲劇化的皇帝,評價也是頗具爭議,最終得出的結論是:有些人只有在成為帝王之後才會表現出帝王氣質。
成帝登基後做的第一件轟動全國的事便是重用鈺璃王,藩王不入朝堂乃是祖制,而成帝卻甘冒天下之大不諱加封南宮昭雲為議政大王,可上朝議事,位列丞相之上,至此南宮家族的威望可謂是登峰造極。
後世常有史學者猜想成帝之所以重用鈺璃王,很可能是因為在這場儲位之爭的背後另有文章,中立的鈺璃王暗中支持的恐怕就是成帝,然而事實如何卻無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