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將至,侍女們將各式佳餚送至席間,即是牡丹宴,以牡丹為材料烹製的食物自然必不可少,只見桌案上的『肉汁牡丹』,色澤鮮麗,味美適口,『油炸牡丹』,酥脆爽口,鮮香誘人;『牡丹花銀耳羹』,色艷香濃,令人食慾大振。此外,還有『牡丹燃魚片』、『牡丹爆鴨肋』等,令人目不暇接。
一名侍女在為昭雲斟酒時不小心遺落一隻簪子,昭雲拾起那隻銀簪正欲還給那侍女,可仔細一看那簪子竟是娘親最喜歡的『蝶舞』,小時候常看娘親將它插在鬢髮間,昭雲微微皺眉,只聽那侍女輕聲道:「假山邊的夜光白開得極好,我家主人請王爺一同賞花。」
昭雲信步走到假山邊,那隱於葉間的夜光白,潔白素淨,清新淡雅,據說這夜光白之所以得名是因為她最大的特點便是可以在黑暗中釋放出淡淡光芒。
「雲的風姿比這夜光白可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昭雲聞言轉身看向來人淡淡笑道:「現在昭雲所見的才是七皇子殿下的真面目吧?」
瑞翊聞言笑道:「世人眼中真假本難以辨認,你認為哪個是我,哪個便是真的我。」
昭雲取出銀簪道:「不知七皇子以先母心愛之物相邀所謂何事?」
瑞翊搖頭道:「適才還叫七公子,現在又變成七皇子了,云云還真是叫人傷心。」
昭雲無語道:「那好,請七公子直言。」
瑞翊滿意點頭,幽幽道:「也沒什麼,只是來的時候碰上了個小丫頭硬是求我帶她來見你。」話音剛落,便有一名蒙面少女從假山後走出。
那女子一見昭雲便跪伏在地道:「王爺,奴婢漣漪給王爺磕頭了。」
昭雲疑惑道:「漣漪?」這名字聽起來有些熟悉,只是不記得在哪裡聽過了。
那女子扣了個響頭繼續道:「奴婢是王妃娘娘身邊的漣漪,後來您將奴婢送到太子妃娘娘身邊。」
聞言昭雲道:「哦?那你不好好呆在太子妃身邊,跑來見本王所為何事?」漣漪嗎?那個模仿娘親筆跡害得爹爹身陷敵陣的幫兇。
漣漪極盡懺悔道:「奴婢來見王爺但求一死。」
昭雲邪笑道:「求死?這倒是稀奇事。」漣漪見昭雲不以為然,著急萬分,伸手揭下面紗。
只見那面紗下的半張臉容顏盡毀,那條條刀痕好似蜈蚣,甚是可怖,昭雲皺眉道:「你這是何意?」
漣漪再次叩頭,抽泣道:「奴婢對不起王妃娘娘和老王爺,是奴婢害死他們的。」
昭雲聞言目光微沉道:「說下去。」
原來,這漣漪本是生得秀麗可人加之從小經鎮北王妃親自調教彈得一手好琴,因而頗得太子喜愛。於是太子妃許諾讓漣漪做太子的側室,條件便是抄寫那封索命書信。
漣漪本是太子妃設在鎮北王妃身邊的眼線,如今有機會從奴婢成為主子,對她來說是極大的誘惑,沒有不答應的理由。然而事成之後,太子妃卻對漣漪下了毒手。也許是命不該絕,漣漪天生與常人不同,心臟長在右邊,所以從亂葬崗逃出躲過一劫。
昭雲聽著漣漪的敘述,雖然事情大概昭雲早就知曉,可如今再聽一次仍然心緒難平。
此時漣漪已是淚流滿面道:「王妃娘娘待奴婢如親生女兒一般,奴婢卻是鬼迷心竅以怨報德,奴婢就是死一萬次也難以恕罪,如今只希望王爺能看清太子妃的真面目,莫要輕信了她。」
沉默片刻,昭雲微微躬身向前,伸手挑起漣漪的下顎,幽幽道:「希望這眼淚是真的。」
漣漪望著眼前猶如謫仙的昭雲,微微愣神,一時間竟忘記了哭泣。
這時只見一襲紅衣駐足在不遠的花田中,哭喊道:「南宮昭雲,你怎麼可以背著我同別的女人私會?」話音一落便見那紅衣女子掩面飛奔而去……
暗香樓,京城裡最大的消金窟,不知有多少達官貴人、風流名士在此處流連忘返。夜的寂靜絲毫遮蓋不住此地的喧嘩,只見樓中鶯歌燕舞,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東院二樓暖閣處,只見一群衣著艷麗的美貌女子正圍著一名冷峻的護衛。
其中一名紫衫女子媚眼如勾,伸手纏住那護衛的腰身道:「公子模樣真俊,站在這看門豈不可惜,不如到紫兒房中小坐如何?」
那護衛絲毫不為所動,冷聲道:「走開。」
紫衫女子受挫,放開那護衛,氣得直跺腳,旁邊一群女子都哈哈大笑起來,只聽其中一名身著鵝黃衫子的少女道:「這小哥真是不解風情,可不知這京中有多少顯貴願意拜倒在紫兒姐姐的石榴裙下呢?」
而那護衛惜字如金,仍以兩字相回:「走開。」一番調戲,那護衛始終不為所動,那群女子也覺得無趣,便各回各的房間,不再來搭理這冷面護衛。
這護衛正是子夜,之所以守在房外,只因為房內之人。
暖閣之內,昭雲和球球正津津有味地品嚐著桃夭新做的小點心,蜂蜜蓮子。昭雲不得不佩服花妖的手藝,這蜂蜜蓮子鬆軟清甜,滑而不膩著實可口,抬頭看了眼攬鏡描眉的花妖,昭雲戲謔道:「我說花妖你那妒婦形象還真是傳神的很。」
桃夭哼聲道:「死狐狸,少得了便宜還賣乖,要是沒有我這妒婦,你以為你能這麼快脫身,跑到我這暖閣來風流快活?」
昭雲點頭又拾起一粒蓮子放入口中,含糊道:「那倒是。」
桃夭想了想道:「不過說真的,這皇帝老兒生的崽子,果然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聞言昭雲挑眉道:「可不是嗎,一個比一個讓人頭疼。」
桃夭放下眉筆,轉身問昭雲道:「我看他們個個都把你當成香餑餑,倒是狐狸你到底打算幫誰?」
昭雲淡笑道:「皇帝老兒的家事哪裡需要我來插手。」
桃夭聽罷,瞇眼笑道:「狐狸就是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