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目霞千片,凌風綺一端,似笑賓初至,如愁灑欲闌,素光翻鷺羽,丹艷赩雞冠,醉客同攀折,佳人惜犯干。
眼前隨風搖曳的牡丹讓入門的賓客都不由地停住腳步浮想聯翩,望著滿園花色形態各不相同的牡丹,昭雲亦微微出神,都說牡丹是國色,今日一見確實不假。
「想不到雲弟也是惜花之人。」
昭雲聞言回頭只見林子攘、嚴羽豐與另一名錦袍男子相攜而來,適才說話的正是林子攘。昭雲淡笑道:「二哥想不到的事可不止這一樁。」
林子攘眨眼道:「那倒是,雲弟身上總能讓人發掘驚喜,你說是嗎,豐?」
嚴羽豐微微搖頭道:「你們倆還是少見面為好,免得老抬槓。」聞言三人相視一笑。
這時與林嚴二人一同前來的錦袍男子一臉哀怨道:「哎,真是但見新人不見舊人,攘攘、豐豐你們光顧著與鈺璃王敘舊,竟不理小七了。」
昭雲挑眉道:「小七?」
那錦袍男子見昭雲注意到他便笑道:「小七可不是隨便亂叫的,我比你年長,應該叫七哥哥才對,來,快叫句七哥哥聽聽。」
聞言昭雲嘴角微微一抽,天下間竟有這等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之人。羽豐搖頭淺笑,子攘則把自稱小七的錦袍男子擠到一邊,對昭雲笑道:「雲弟不用理他,他這人一向不正經,上次皇宮夜宴你們也見過了,他便是七皇子,我們三個私交不錯,私底下叫他小七。」
昭雲點點頭道:「七皇子有禮了。」
瑞翊撇撇嘴道:「云云一定要如此生分嗎,真是傷心。」邊說邊做西子捧心狀。
瑞翊好像經過了一番痛苦掙扎道:「我就勉為其難接受吧。」
就在這時一名綠衣女子一路小跑過來,拉住嚴羽豐的手,將一支牡丹放入羽豐手中,微微低頭羞怯道:「夫君,她們都說我戴這支牡丹一定好看,你為奴家插上可好?」
聞言,羽豐手上一僵,不自然地瞟了眼昭雲,卻聽子攘道:「我說豐,你磨蹭什麼,給嫂子插上吧。」
昭雲也點頭,羽豐這個年齡有妻子很正常,所以她沒有一絲吃驚,見那女子羞答答的,溫柔得彷彿能掐出水一般,好像若是羽豐再無動作,她立馬可以哭出來,於是昭雲不由得道:「嫂嫂一襲綠衣若配上這白牡丹定然非常好看。」
嚴羽豐心下歎息,果然終是他自己一相情願,於是將那牡丹插入妻子發間,那女子嬌笑道:「夫君看青青美嗎?」羽豐苦澀一笑緩緩點頭,那女子得到肯定更加喜悅,紅撲撲的臉蛋可愛之極。
於是幾人便一同行至席間入座,二皇子坐在首席,見昭雲前來顯然很高興道:「鈺璃王爺肯來赴宴可真讓我這府上蓬蓽生輝了。」
昭雲淡笑道:「早聽聞二皇子這牡丹宴妙極,雲若不來豈非人生一大憾事?」
二皇子聞言大笑道:「好,鈺璃王不愧是性情中人。」說完輕擊手掌,侍女們便將美酒佳餚分送席間,侍女退下,舞台上樂聲頓起,只見屋頂處一匹紅色的綢緞垂落至舞台中央,一名紅衣女子足尖輕點綢緞飛身來到舞台,猶如天外飛仙。
見那紅衣女子飄然而至穩穩落在舞台中間,在場賓客紛紛叫好,如此大手筆的出場設計全京城也就只有暗香樓敢用。
那紅衣女子俏生生地站在舞台中央也不急著起舞,只是自顧自地逗弄著懷中的白狐,漸漸台下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這時紅衣女子放下小狐。
那小狐狸徑直地跑向昭雲,讓在場賓客爆出一陣驚呼,昭雲不以為然的抱起小狐狸,用手指輕輕梳理狐狸的毛髮,小狐狸極其享受地瞇起眼來。
見此情景在場之人都開始猜想鈺璃王與這舞姬間的非常關係。
嚴羽豐與林子攘見到桃夭時就覺得眼熟,再見那隻小狐狸,便可以肯定這女子與昭雲帶入軍營的紅衣少年是同一人,一時間兩人心中都不是滋味。
這時只聽台上少女道:「夭夭今日只想為一人起舞,可不知那人可願為夭夭伴奏一曲?」那猶如黃鶯出谷般的清脆聲音讓人不自覺陶醉其中。
昭雲暗自挑眉,不知道花妖這丫頭想玩什麼,於是也不多言,放下球球,取出袖中玉笛放置唇邊,輕靈之音飄然而出。
隨著那曲調起伏,桃夭甩出水袖,足尖輕點,翻身躍起,時而如輕雲般慢移,時而若旋風般疾轉,每個動作都恰恰與那飛揚的音符相契合,那吹笛起舞的兩人彷彿又回到了隱谷桃花林,往日情意皆融入樂曲舞步之中,好不醉人。
一曲吹罷,舞步暫歇,兩人如同久別重逢一般深深凝望著對方。不知過了多久,在場的賓客才緩緩從那精彩絕倫的表演中回過神來,看著這對相互凝望的壁人竟都不願出聲驚擾,此時無聲勝有聲。
須臾只見台上的紅衣女子飛一般躍入席間一頭扎入那白衣少年懷中,嚶嚶而泣不知是悲還是喜,那白衣少年溫柔一笑輕輕將那紅衣少女抱起,這時場上想起雷鳴般的掌聲。
外人看起來這兩人是情深意濃,可這兩人之間卻是暗潮洶湧,昭雲輕聲道:「花妖,這次又是為什麼跑出來?」
桃夭抱住昭雲腰間的手暗暗使勁道:「你以為我想嗎,還不是因為月姨和傲叔擔心你,讓我來好好照顧你。」昭雲這邊是叫苦不已,花妖這丫頭下手當真不是一般的狠。
這時只聽二皇子道:「沒想到王爺竟與暗香樓的桃姑娘相識。」
昭雲還沒從疼痛中回神,卻聽桃夭答道:「小女子本是紫烏人,當日全家人在山林中遇盜匪襲擊若非王爺出手相救,小女子早已命喪黃泉了,如今小女子隻身來到鳳羽也只是為了來尋王爺。」說完便做出一副羞怯的樣子微微低頭。
昭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哪裡像是她平日裡所見的花妖,於是不由自主的伸手撫上桃夭的額頭,想看看這丫頭是不是發燒了。然而昭雲的動作在眾人眼中無疑是親密之舉。
二皇子大笑道:「桃姑娘果然是性情中人,王爺莫要辜負了桃姑娘的一番情意才是。」
聞言昭雲點頭道:「自然不會,雲還要感謝二皇子設的這場牡丹宴,否則雲也不可能和夭夭重逢。」
二皇子何等聰明,一聽昭雲這話立馬見竿就爬,道:「那本皇子豈不是成了你們的媒人了?」桃夭點頭道:「那當然。」
聞言二皇子更是喜上眉梢,沒想到今日一場小宴竟有如此大的意外收穫,於是舉杯向昭雲進酒,宴會便在這一團和氣中繼續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