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回轉至昨夜,夜空中那輪圓月,讓昭雲想起遠方的爹娘,一晃十年不知爹爹和娘親都過的可好,將玉笛輕放在唇邊,悠長的笛音糾纏著銀白的月光,帶著濃濃的思戀,紫砂盆中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隨風搖曳,好似隨著笛音起舞一般,可愛的模樣惹人憐愛。
感到床上之人似乎睡得並不安穩,昭雲便轉身走到床邊,見墨全身蜷成一團,不停顫抖,似乎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於是伸出手探向他的額頭,觸手處卻是一片冰涼,心下奇怪,馬上伸出三指搭上墨的脈搏,吃驚不小。
昭雲眉頭微蹙,正在思索間,不料床上的墨突然睜開雙目,原本醉人的紫眸已是猩紅一片,整個人不受控制一般地從床上彈跳起來,如同沒有靈魂的玩偶,拚命地向昭雲攻擊,似乎只有殺戮和鮮血才能平息他的瘋狂。還沒回過神來的昭雲完全憑借身體的本能反應躲過了攻擊。
看見墨此時的表現,她已經完全可以認定他中的是蝕心蠱,中了蝕心蠱的人平時與常人無異,無法診斷,只是每逢月圓之夜中毒者便會毒發,成為殺人工具而無法自控,等到蠱蟲完全吸乾中毒之人的心血之後,中毒者則會變成完全由施蠱者控制的行屍走肉。
此蠱也不知是鬼谷哪一代藥王開發出來的,因其太過歹毒而成為禁藥,傳說曾今有人身中此蠱竟在月圓之夜斬殺自己的父母妻兒,第二日醒來便崩潰自殺。昭雲實在奇怪對墨下毒的究竟是什麼人,竟能製出鬼谷已失傳的禁藥,正是這一分神,便讓墨有機會近身攻來。
昭雲見墨操起木櫃邊她平日採藥用的鐮刀向自己砍來,便準備還擊,誰想剛要出手,卻見墨的眼角微微抽搐,眼神似乎有了變化,便急忙收手,不知為何她竟相信墨不會傷害自己。若是前世的自己,她決不會容許自己有如此不明智的行為,攻擊者就是敵人,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看來自己是在這世外桃源呆得太久,開始變得有些仁慈了。
只見墨伸出自己另一隻手抓住握刀的手與之糾纏,好像自己和另一個自己打架一般,眉頭深蹙,冷汗直流,因掙扎而萬分痛苦。能在毒發之時醒過來的人,其心志之堅韌非常人所能及,昭雲心中暗暗讚歎,想了想現在是制服墨的最好時機,於是騰身快速接近墨,出手如電,用銀針封住他的穴道,想讓他安靜下來。
可讓昭雲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銀針被墨體內亂竄的真氣彈出,因為受到攻擊讓他變得更加狂躁,那一絲殘存的意識已經無法讓他阻止自己。
放著森冷白光的刀鋒向昭雲劈來,一切都發生在瞬間,因為近身的緣故讓昭雲無法避開,就在昭雲以為避無可避,自認倒霉準備挨這一刀的時候,只聽匡噹一聲,鐮刀落地,一絲烏黑的秀髮在半空中孤單飄落。
玄墨感覺自己在做一個很可怕的夢,就像很多年前一般,那次他將彎刀砍向嬤嬤,那個唯一疼愛他,給他溫暖的善良老婦,而這一次他的刀尖則指向了雲,他很害怕,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腦海中浮現出那瀰漫在空中的血花讓他窒息,他拚命地阻止自己,只覺胸腔內翻江倒海,一股熱浪湧向喉頭,之後便被吸入黑色的漩渦,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昭雲見墨口中鮮血噴出,頓覺不妙,上前拖住他下墜的身軀,替他把脈,昭雲心下大驚,這傻瓜竟然要自斷心脈,立馬用銀針為他封穴,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她一直相信人性自私,任何人都會在二選一的情況下保住自己的性命,他為何要如此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越想越讓昭雲心煩,乾脆不想,忽然窗外夜風輕輕拂過,清香滿室,只見窗台上染上了墨的血的白蓮花苞靜靜綻放,赤紅若火焰的花蕊尤為醒目,給聖潔的白蓮平添了幾分妖嬈,幽幽的清香似乎可以讓人忘卻一切煩惱。昭雲看著墨的眼睛慢慢由猩紅轉為淡淡的紫色,整個人慢慢平靜下來,好似正享受著這風中的芳香。
白蓮是天下至寶,可清心續命,但白蓮一般是白瓣黃蕊,可這朵卻是紅蕊,昭雲突然想起「藥王毒經」上對蝕心蠱的解藥敘述,在暗夜與破曉間綻放的「赤雪」。
昭雲始終不明白何為「赤雪」,現在看來這朵因鮮血澆灌而綻放的紅蕊白蓮應該就是書中所記載的「赤雪」,也就是蝕心蠱的解藥。想來墨這傢伙也算是走運,只是拿這朵「赤雪」做藥引若是被老頭子知道了,一定會抓狂,昭雲想著就覺得有趣,不由的暗自笑起來。
桃夭見昭雲不知道在想什麼露出一臉壞笑,心間毛毛的,便道:「狐狸,你家老頭子都沒回來過?」昭雲看向桃夭道:「怎麼這樣問?」
桃夭白眼一翻道:「還不是你做的好事,婆婆最近到處追殺你家老頭子,想來你家老頭子是已經逃出谷去了,不過這跑的也太匆忙了吧,都沒回來收拾收拾行裝。」
昭雲想老頭子此時一定在某個地方躲著咒罵她,不由地心情大好,卻不知此時在谷外鳳羽與紫烏邊境一帶已是兵荒馬亂,狼煙四起,而她的爹爹正身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