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婆婆趕到時溪邊空餘古莫塵的大笑聲,哪裡還有穆景陽的影子。昭雲見一向灑脫不羈的老者竟會有害怕的人,像老鼠躲著貓一般,著實有趣,不禁對這位婆婆好奇。
只見來者一襲黑衣竟讓人感覺與穆景陽十分般配,五官秀美,依稀可見其年輕時必是美人,歲月雖她臉上留下些許風霜,卻無損於她高雅的氣質,只是眼神中時不時流轉的波光顯露出幾分狡黠與這氣質有些不符,這神情倒是讓昭雲生出幾分熟悉感,可是眼前這位婆婆她並未見過,一時之間百思不得其解。便抬頭對古莫塵道:「爺爺,這位婆婆是?」
古莫塵還來不及答話,那婆婆已哈哈大笑道:「就這麼一時半會的,雲兒就把婆婆我給忘了,真叫婆婆我傷心啊。」這臉上一幅樂壞了的模樣哪有半分傷心的樣子,昭雲一聽這聲音便是一驚,這聲音分明是琴婆婆。
琴婆婆一見昭雲吃驚的樣子可真是樂開了花,打趣道:「婆婆我要是知道這洗把臉就能讓雲兒你吃驚的話,就不用憋屈這一路了。」昭雲微微一笑:「婆婆技藝神乎其神,雲兒佩服。」「那是當然,我婆婆的『千面幻化術』可是天下無雙的。」
一個身穿粉色衣裳的女童從山谷深處跑來,聽到昭雲的話便如此說到,在婆婆身後站定,瞅著昭雲的眼中滿是驕傲與自豪。女童八九歲大,一身靈氣,嬌俏可愛,昭雲看著她淡淡一笑,並不言語,心想原來婆婆是易容高手,難怪那次婆婆能夠輕而易舉的看破假嫣然的偽裝。
桃夭見昭雲對她微笑竟覺得如沐春風,舒服極了,便咧嘴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我叫桃夭,你呢?」昭雲答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我叫雲。」桃夭一聽昭雲的話,不自覺地兩片紅霞便爬上臉頰。古莫塵見兩個小人兒似乎很談得來,便對桃夭道:「夭夭,你領雲兒去谷中走走吧。」
桃夭依言過來牽起昭雲的手,古莫塵轉頭對琴婆婆道:「玉琴,讓孩子們一起先去,我們談談。」白玉琴知道古莫塵是想問些月兒的近況,便點了點頭。
順著溪流,通過一線天,昭雲便覺眼前豁然開朗,谷中遍地桃花,可謂是十里桃花笑春風,美不勝收,溪邊竹棚內書聲朗朗,山谷低窪處田地片片。阡陌交織的田中綠浪隨風翻滾,男人們辛勤耕作,田間小童有的嬉戲玩耍笑聲盈盈,有的圍坐在華發老叟身邊專注的聽故事憨態可掬。
田邊草屋數十間,草屋內機杼聲聲,房頂上白煙裊裊,眼前的景象讓昭雲不得不感歎這亂世之間竟有如此世外桃源,「陶令不知何處去,桃花源裡可耕田」說的就是這般情景吧。
跟著桃夭繼續前行,走過田野,穿過竹林,映入眼簾便是一片明鏡一般的湖泊,湖上一座水榭凌波而立,抬頭望去屋頂末端向上微翹若雙翼張開,門前匾額上書桃花塢三字,從岸邊到桃花塢之間水面之上散落著圓形石樁,星羅棋布。
桃夭在前帶路,昭雲在後,跟著桃夭的步法踩著石樁前行直到著陸。到達桃花塢,昭雲回首望去,剛才走過的路線連接起來正成北斗七星之狀,桃夭對昭雲笑道:「雲兒為何不自己隨便踩著石樁過呢?」昭雲如實答道:「不想觸碰機關而已。」桃夭笑道:「難怪婆婆總誇你聰明,我第一次過這石樁可是踩到浮樁落入水中,變成落湯雞了呢。」
昭雲挑了挑眉問道:「婆婆提起過我?」桃夭邊走邊道:「嗯,自五年前,婆婆出谷,每年都會回來一次,每次都會帶回你和月姨的消息,我也一直很好奇婆婆口中的雲兒到底有多特別。」昭雲點了點頭,婆婆一直隱於幽竹苑中保護娘親和她,這點她很清楚。
走過望月橋便到了望月小築,桃夭領著昭雲進入小築,對昭雲道:「這是月姨從前住的地方,雲兒你現在就住這裡。」昭雲環顧房間並不陌生,房間內的擺設竟與王府中娘親的寢室一模一樣,就連琴案邊的那盆水仙都絲毫不差,看來娘親依舊懷念谷中生活。
娘已離谷數年,這小築早已沒人住了,可這房間纖塵不染如有人一般,對此昭雲不禁有些疑惑,眉峰微皺。桃夭見昭雲疑惑的表情知其不解便道:「這屋子沒人住已久,不過谷主思念月姨,常常親自進來打掃,有時睹物思人,在這屋裡一坐便是一天,看著谷主這樣,我們都希望月姨能回來。」
聽了桃夭的話,昭雲不由心酸,爺爺真是疼愛娘親之極,於是道:「桃夭姐姐放心,雲兒會替娘親在爺爺膝前盡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