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什麼時候開始在關心政事了?怎麼連爹爹都不知道?」
「呃……這個……」
無邪一時吞吐起來,想要打馬虎眼,可是一想想,在這麼個精明的人面前,自己還是不要撒謊的比較好。
於是呲著小奶牙,一臉討好的嘻嘻一笑。
「當然是聽說的了啊,這麼大的事情,道上都快要傳開了。」
「哦?那你還聽說了些什麼?」
菫月白到是很想聽聽下文,和他對這件事情的看法。
「天巒山脈!」
無邪只說了這四個字,就足以吊起了他的興趣。
「說下去!」
「聖上之所以要攻打南詔國,全是因為天巒山脈裡傳聞有大量的金礦,而此山脈地處兩國交界處,兩國的主人都可以說是自己的,所以他只能選擇起兵掠奪。」
「也許在外人看來,他的做法也合乎常理,可其實呢,眼看南詔國這樣一個無名小國在短短幾年內迅速崛起,已經超出了他刻意控制的範圍,假以時日定會超越皇朝的興盛,所以他不得不加緊防範,在他現在還有能力之時,必須將南詔國的勢頭壓下,以絕後患!」
菫月白聽後,眸中的讚賞不加掩飾。
無邪的分析,正是他心中所想。
這小子看問題的眼光和謀略,竟然都不次於他之下。
應該說是他親生父親的基因好,還是他教子有方呢?
這件事不能再等,看來,這次不得不親自動身去一趟京城了。
「無邪,想要去京城看看嗎?」
「爹爹要去京城嗎?那無邪當然也要去,娘親也要一塊兒帶著。」
出門辦事,拖家帶口還真不是菫月白的風格。
不過想想這幾年來,他一直在忙碌著,打理著他自己的花園,直到有今天的強大。
也確實該把時間,多停駐在這對可愛的母子身上了。
今晚菫月白和無邪父子兩個相談甚歡,直到深夜他才哄著無邪睡著。
等回到房中,千蕁已經早早躺下了,可是卻特意為他留了一盞燭火。
往往這種時候,菫月白的心就像被一種溫暖的氣息狠狠的塞滿了。
脫去外衫,躺在了千蕁身側。
細微的動靜,還是讓一貫淺眠的千蕁醒了過來。
「你回來了?怎麼這麼晚?」
一見她醒來,菫月白細心的幫千蕁掖了掖被子,頗有一些幽怨的語氣道。
「你說呢?我去幫你教訓無邪了,那小子直到現在才肯放我回來。」
似乎長久以來的習慣,讓千蕁已經習慣與他同榻而眠,所以也不覺得拘謹。
「他被我寵壞了,也只有你能治得了他。」
有時候真的很慶幸,能有菫月白陪在她身邊。
似乎每每她有困難的時候,出現在她眼前的都是他。
患病的時候,絕望的時候,甚至是臨盆的時候……
菫月白坐著身子,白色的襲衣顯得他更為儒雅,好似精心修剪過的長髮有條理的垂嗒於肩。
清貴無暇的臉龐,一面映著燭火,一面背對著黑暗。
側面的臉部線條,完美得好似藝術家精心創造出來的作品。
他渾身一股溫和無害的氣質,卻於內在包裹著一份毀天滅地的強大,絕對不可小覷。
此時他輕輕扳過了千蕁的頭,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千蕁,我明日可能會動身去一趟京城,想要隨我同去嗎?」
「京城?怎麼會這麼突然?」
千蕁倏然抬起的眸子裡一瞬驚詫,就感覺今晚他像有話要說似的,沒想到還真有。
京城,她從小的出生地,如今已經有五年沒有再踏上那片土地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一輩子也不想再回去。
可現在畢竟那裡,還留有她這世上最親的親人。
不知道爹爹現在怎麼樣了……
菫無邪的房裡,菫月白前腳剛一走,他就蹭的一下睜開了亮閃閃的眼。
邪惡的一個笑容,從少童的臉上劃過,然後蹬蹬蹬的跑下了地,打開房門來到了院子裡。
仰頭望著漆黑的夜空,食指含在嘴裡,奏出了一個響亮的口哨聲。
此時就見原本盤旋在上方的一隻老鷹直直的飛來,像接到了命令似的。
那老鷹的速度極具危險性,很容易就可以把無邪的頭蓋骨抓傷。
可是出人意料的,臨到目的地時,老鷹竟突然變得溫順,穩穩的落在了無邪的瘦小肩膀上。
「黑鷹,幾天不見身子又強壯了!」
回房後,無邪誇獎似的抬手順著老鷹的頭往下摸了摸。
然後在它的鷹爪裡,拿出了那個紙條,上面可能有他想要的信息。
看完了之後,把紙條拿到蠟燭上點燃。
再抬眸之時,見那裡已經有著滿滿自信的神采。
邪肆的唇角一勾,小小年紀的他,如今就有幾分妖孽的俊逸。
而骨骼裡流淌著的尊貴骨血,讓他大有將來可能會君臨天下的威嚴。
哼!
皇帝老兒,前幾次你鬥不過我。
這一次,你依然鬥不過我。
天巒山脈,絕不會落到你的手裡的。
南詔國!
他自然要力保南詔國,因為嘛……
公雞在鳴叫,響亮了一個清早。
出於菫月白那淡泊的性子,他是想要一家人低調的走的。
可是偏偏,那兩個老頑童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一大早就開始忙碌上了。
又是備乾糧又是備馬車,光是無邪的換洗衣裳就足足備了三個大包。
臨別時,又一如既往的,上演了一場親情戲碼。
「誒喲我的小心肝啊!怎麼這麼倉促的就要去京城呢?奶奶想你了怎麼辦?不行啊!你還是別去了吧……」
紅牆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一想起寶貝無邪就要離開自己的視線。
好一頓肉疼啊!
「奶奶,我只是隨爹爹去趟京城而已,很快就會回來的,你也不用這麼誇張吧!」
汗吶!☉﹏☉
「是啊是啊!你快別丟人了你!外人見了,還以為你離開孫子就不能活了呢!」
綠樹老爺瞥了瞥兩邊翹起來的小鬍鬚,把紅牆給拉回了身邊。
於是乎,終於在紅牆夫人萬般留念的眼神裡,和依依不捨的抽泣聲裡,一家人逃也似的坐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