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朦朧中醒來,素色的暖張,雕花的大木床,銅爐裡籠著淡淡的香,很陌生的氣味,剛要下床撤掉,有一個聲音在耳畔響起,「醒了?要什麼?」
「司徒瑾玉,我們不是在邊城嗎?何時回來的?」
「回來三天了,你一直在睡。」
我皺了皺眉頭,「把銅爐裡的香滅掉,我不喜歡。」
「好」
這一聲「好」讓我覺得很熟悉,可有說不上來那裡熟悉,記得好像有人告訴我夏徽瀾是我爹,記不起來是誰說的,可能是大師父吧。
「我要出去一趟。」
「我陪你去吧?你身子還沒好。」
衝他翻個白眼,「不用,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好心?」
套上衣服,想不起來為什麼會去邊城了,害我沒去成臨安寺,得快點兒去才行,師兄還在那裡等著。
坐著王府的馬車前去臨安寺,寺裡的廟祝只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說,「您要找的那位施主回去了,請往後山走吧。」搞什麼,做廟祝都是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
白鶩山上櫻花遍野,一路上櫻花如雪般紛紛而落,因為急著想弄清楚一些事情,倒沒有心思欣賞。剛到後山腰,就有僧人迎上前來。
「施主可是尋根而來?」
我一愣,微微尋思道,「正是。」
「貧僧奉無塵師叔祖之命前來相迎,施主請隨我來。」
見小和尚兜兜轉轉並不曾往寺裡去,而是轉到了後山的一處峭崖前,早上晨霧未散,傾斜的崖面上題了巨大的「面壁」二字隱約可見。崖下有一白胡老僧做於蒲團之上,倒有幾分仙風道骨。
「施主請,貧僧告退。」
雙手合十,送走了僧人,走到打坐的老僧對面深深一拜。
「望師傅賜教。」
老僧眼睛微張,聲音顫顫道,「既來之,則安之。等到雲開月明之日,施主自然明瞭,何謂姻緣。」
眼裡一熱,似有眼淚要落下來。「師傅,子衿雖不屬於這裡,但並沒想過回去,只是心裡空著一塊,像是丟失了什麼東西。」
「擁有時,那是命裡該你有,失去了,那便是你命裡沒有。」
「子衿愚鈍,還望師傅不吝賜教。」
「姻緣糾纏,原是錯的,如今,只是各歸各位而已。」
「怎麼才算是對的?」
「對的,對你對他對別人都好,如今時機未到,若時機到了,它若願回來,你自然可以想起。只是,老衲送施主一言,它若歸來,紅顏禍國,這邊是錯的根源了。」
「多謝大師。」
「這是一位施主贈於你的信物,留著它,緣分到時,自然明瞭。」
無塵雙手合十深深一禮,我俯身在地上低泣還禮。起身,卻不知該去往何處。無塵的聲音遠遠傳來,
「施主切勿心有執念,放下方是捨得之道。老衲靜候施主歸期。」
沒有找到想要的答案,不知道自己丟掉的究竟是什麼,心裡有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在蔓延。
繁花落處,似乎曾有那麼一個身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出現過,可是自己不曾牢牢抓住,她便消失了蹤影。那空氣中有淡淡的熟悉的氣息,像是與自己的生命融為一體一樣,深刻在骨血裡,無法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