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國,康城,柳家大院。
柳如是正細細看著姑媽準備的結婚禮單,一路看下,嘴角不由勾起;看完,他收起小冊子,放入檀木小匣子中。
抬眼看了看窗外,一聲輕歎從櫻唇中逸出;他與玉靈兒的婚事在坊間鬧騰了將近一年,玉靈兒那裡一點動靜也沒有,只是他一方在熱心張羅著。
他與她相處了四年,明白她是個被動的人,可也忍不住歎息,她有時候太在乎他人的看法了。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要是她也能這麼豁達就好了。
風吹起他的墨絲,宛若情人的雙手,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龐,讓他有一瞬的恍惚:靈兒,你的心到底給了誰?
「表哥,月宅那個陌生的絕色男子都待那裡半年了,怎麼還沒走?」沁兒蹦跳著走到柳如是的身邊,語氣卻是大大的不滿。
「是嗎?」柳如是的反應平平,那男子都待了半年了呀,時間過得可真快!
「表哥,你應該把他趕走,要不然你就得與他人分享妻子了。」沁兒似乎為自己的表哥鳴不平。
她表哥,堂堂女兒國第一美男,柳氏家族的嫡系長房子孫,軒轅國寒月宮柳宮主家的大公子,哪能與人分享妻子?!可為什麼他竟然願意嫁給玉靈兒?那女人有什麼好?
沁兒越想越惱,那個女人的夫君——離明公子已經夠俊美了,她怎麼還不知足?!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吶,現在還來個「金屋藏嬌」!
「沁兒,你還小,這些你還不懂。」柳如是看著表妹越撅越高的嘴唇,平靜地安慰道。
沁兒氣惱地跺了跺腳,跑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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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你怎麼來了?」月如歌看著院子門口那個清瀲絕倫的雪衫男子行雲流水般地走了進來。
柳如是微微一笑:「好久沒來,特來看看你。」其實,只是很想你,靈兒。
「他就是女兒國第一美男?」歐陽景從旁串出,審視著院中的雪衫男子。
「不過如此嘛。」歐陽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以為然。
月如歌的眉角忍不住抽了幾抽,就知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靈兒,這位是?」柳如是禮貌地看著一襲花衣的歐陽景。
「他呀,賴在我家吃白飯的。」月如歌平靜出聲。
「才不是呢,別聽她亂說,我就是她的三夫;」歐陽景懶懶地倚靠在門框上,隨口拋出一個炸彈,「看你先求婚的份上,給你個二夫當當。」
柳如是不明所以地看著月如歌,月如歌的臉色頓時黑了下去:「如是,他是蛋白質(笨蛋+白癡+神經質),別和他一般見識。」
「站在院中幹嘛,進屋坐。」離明聞聲趕了出來。
柳如是點頭,進了客廳。
大家相繼落座後,離明淡淡瞟了一眼月如歌,看著柳如是道:「如是,莫非為了婚事而來?」
柳如是沒有直接回答,客廳一下子靜得詭異。
「女兒國的男子怎麼都是女人,一點膽子都沒有?」歐陽景出聲,一臉的鄙夷。
柳如是的臉一下子通紅,月如歌憤怒地瞪了歐陽景一眼:「不得無禮。」
「是,這次想確定婚期。」這次柳如是坦然地看著大家,離明瞭然地點頭,月如歌的神色複雜而糾結。
「瞧你那便秘的臉,點頭同意不就結了;」歐陽景平視著月如歌,「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月如歌無語地看著歐陽景,結婚難道是過家家呀,說同意就同意?
「喂,女人,你別一直瞪著我,我說得可都是真理。」歐陽景繼續道。
柳如是嚴肅地看著離明,見離明不語;他的視線溫柔地掃向月如歌。
「如是,」月如歌哼出兩句,雙手卻在桌下對手指,「這,這——」她求助地看向離明。
「你喜歡柳如是嗎?」離明終於出聲,聲音中夾著不易察覺的晦澀;他的問題一問出,桌上所有的視線都緊緊絞著月如歌。
看著面前柳如是清澈如水、溫柔深情的眼眸,月如歌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彼時,柳如是眼裡露出燦爛光華;而歐陽景與離明的神色越加複雜。
離明暗歎一聲,他真的沒能守住她的心,所以她才會對其他男子動心。、
「既然喜歡,就娶了吧。」他幾乎是咬著牙縫吐出這幾個字的,說完,他的視線瞟至別處,再也不願看到她的神情。
柳如是感激地看了一眼離明後,越加溫柔地注視著對面的嬌顏;而月如歌的神情在這一刻才清明,漸漸開朗:「對不起。」這三字卻是對離明而言的。
離明不語,起身出了客廳;歐陽景也覺得此刻特無聊,索性也出去了;只留下月如歌與柳如是靜靜注視著彼此。
深情一眼,摯愛萬年;幾度輪迴,戀戀不滅;把歲月鋪成紅毯,見證我們的極限;心疼一句,珍藏萬年,誓言就該比永遠更遠;要不是滄海桑田,真愛怎麼會浮現?(歌曲《一眼萬年》)
兩個精靈在幾度輪迴轉世後,終於在這一刻決定相伴一生。
****柳如是出嫁****
坊間一直鬧得沸沸揚揚,關於女兒國第一美男要嫁給一位普通的已婚婦女的傳聞,終於塵埃落定;正如月如歌面對柳如是時飄搖而糾結的心,在彼時,也是按進了胸膛,好好地落入了心坎,並被柳如是的溫柔牢牢固定在左胸口袋的位置。
新房落在康城的東邊,雄偉壯麗的豪宅取名為「玉府」(意為玉靈兒之家)。柳氏家族再次讓大家見識了什麼叫真正的有錢人,怕是女皇娶妃也不過如此。
十里紅妝,可沿著康城的內城整整圍繞一圈;好奇的人們只能站在高樓上遠遠看著,全城的街道已被徹底清理,只因為今天是柳如是出嫁的日子。
一大早,月如歌就被嬤子拽出了被窩,她睡眼朦朧地被人打理著;想到此時的情景,她不由得想起與軒轅澈成親的情景;心中湧出一絲愧意,來不及內疚,就已被眼前的喜慶閃花了眼:耀眼的是黃,奪目的是紅,金與紅交匯著,匯出一片喜色。
好個富貴絕艷的女子!阿紫一進門,看清玉靈兒的那一刻,眼中驚艷著,心中忍不住讚道。
「你來了。」月如歌看著呆愣的阿紫,輕咳一聲。
「靈兒,好美!」阿紫口隨心動。
月如歌淡笑著,白皙的臉上飄過兩朵紅雲。
「走吧,柳公子的花轎快到了。」阿紫興奮地嚷道,伸手拉著玉靈兒朝門口而去。
如是,今日拜堂後,我們就是夫妻。月如歌的心中如抹了蜜般,甜滋滋地冒著泡。
花轎剛至玉府,爆竹聲立即響起。
月如歌來到玉府門前,花轎也瞬間停落。
「接新人——」歡喜的唱諾聲響起,她不疾不徐地走至花轎前。
花轎放低,沁兒低腰挽起紅色的轎簾,頭戴紅蓋頭的柳如是從內而出;她微笑著向前,執起柳如是的手,將他的手握入掌心;一股異樣的感覺瞬間填滿心房,帶著欣喜,帶著感動,還有其他。
他就著月如歌的手,走出了花轎,一身艷紅的紅袍,華美而奪目,與她的相映成章。金色的絲線勾勒出開著合歡花的金合歡樹,代表著美滿與幸福。
兩人手牽著手步入正殿,那裡早已高朋滿座,紅燭高照。
「一拜天地!」司儀的聲音喜悅而嘹亮。
新人彎腰向天地行禮,這一刻,感謝天,感謝地,感謝讓彼此相遇。
「二拜高堂!」
他倆同時向坐於正殿主座的柳如是的父母行禮跪拜。
遠方的爹娘,今天你家的如歌丫頭成親,娶得是女兒國第一美男,你們為我高興麼?她心中暗道。
「夫妻對拜!」
月如歌轉身,與柳如是盈盈一拜,無聲勝有聲。
拜完堂,柳如是被人侍候進了新房休息;而她則被留下來招呼客人。
彼時,觥籌交錯,熱鬧、喜慶。
玉府院中,小兒嬉戲,鬧成一團;戲台上早已翩翩起舞,留人駐足。
歡聲,歌聲,笑聲……聲聲匯聚,交匯在玉府的上空,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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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歌搖搖晃晃走入新房,看著床頭靜坐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門無聲地關上,一室靜謐;她突然打了一個酒嗝,房中立即飄散著絲絲酒味。
「如是——」她的聲音迷離,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向床頭,眼前的景象讓她恍若如夢。
輕輕執起他的雙手,包裹著自己小小的臉龐,她溫柔地蹭了蹭:「我是不是在做夢?」
紅蓋頭下的柳如是,雖然目不能視,也能清晰地感覺身前女子的小心翼翼。
「傻瓜,你不是在做夢;若要做夢,也是我們彼此共同的夢。」他的聲音本就清澈,這一刻更是溫柔,沉溺著她的聽覺。
她輕笑,摩挲著他的雙手,放於唇下,一個輕柔的吻,落入他的掌中。
柳如是的心忍不住顫了顫,從來不知道這個真心喜歡的女子原來這麼憐惜他。
此時,紅蓋頭似浮雲般,輕輕飄落於她的手中,眼前是她燦爛而得意的笑臉:「你是我的了,誰也搶不走。」
柳如是看著她,眼神深邃而迷離;下一秒,直接把她撈入懷中,恨不能立即融入他的骨血。
「還沒喝交杯酒呢。」月如歌慌亂地抬頭。
他微笑,擁著她坐於桌前;雙雙執起酒杯,交杯酒一飲而盡,彼此相視而笑。
「我是你的夫——」真正的夫!
月如歌的心猛地塌了一塊,正不知所錯時,柳如是一個旋身,摟抱起月如歌,靜靜朝床頭走去……
暖室添香,一室風情;良宵苦短,真愛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