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莊內,本該熱鬧非凡,卻因離明的制止,略顯冷清。
「乖孫兒,讓奶奶好好瞧瞧——」離老太君拄著枴杖,晃悠悠地在離明身前轉來轉去,眼裡早已閃著淚花。
離明不做聲,直到離老太君看得滿意,才扶著她坐下。
「離兒,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你師妹呢?」離夫人高興過後,蹙眉問道。
「如歌她身體不好,不適合長途跋涉。」離明淡淡出聲,「娘,她已經不再是我師妹了。」
「那是什麼?」一旁的離老爺問道。
離明眼裡露出暖意,溫柔出聲:「孩子他媽。」
「真的!」離老太君與離夫人同時興奮道。
離明點頭:「嗯,我們在女兒國結婚了;這事我也是出發前才知道的,剛懷孕不久。」
「那你還跑回來幹嘛?」離夫人怨念道。
「現在不回來,以後就更沒時間回來了,除非等孩子有個七八歲才有可能。」離明只是微微皺眉道。
離老爺點頭同意。
「父親,記得封鎖消息,切不可讓他人知道我回來的消息。」離明凝重地道。
離老爺再次點頭。
敘舊後,一家子就散了,該幹嘛幹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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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王府,紫竹院中,軒轅澈坐在如歌以前經常坐的搖椅上,靜靜曬著太陽,眼神空洞無神,呆呆看著前方。
「王爺,據說十二王爺徹底搜查了麒麟宮,一直沒有找到傳說中的神物。」管家老羅站在軒轅澈身後,良久出聲。
軒轅澈輕嗯一聲,視線一動不動看著前方。
「據說,那神物三年前曾出現在麒麟宮,佩戴在一位女弟子的腰間。」管家老羅繼續道。
軒轅澈微微側頭:「知道了,下去吧。」
管家老羅依禮退下。
三年前?軒轅澈的瞳孔忍不住收縮了一下,那正是如歌逃出十一王府的時候,也是她墜崖的那一年。
女弟子?麒麟宮的女弟子眾多,到底是哪一個?軒轅澈搖了搖頭,這事既然父皇派給了他的弘弟,就讓他去操心好了。
如歌,三年了,為何一直沒有你的消息?難道你真的走了,真的離開了人世?
突然產生一股絕望,緊緊絞著他的心,鑽心的痛再次升起。良久,軒轅澈感覺臉上一片濕意,用手一摸,原來早已淚沾襟。
不,我不相信,我軒轅澈不相信,不相信月如歌真的走了!
眼前浮現月如歌生活在紫竹院時的情景,她的一舉一動,雖然三年過去,卻依然清晰地浮現在他的眼簾。
如歌,這紫竹院一草一木都沒變,都在等著你的歸來。你一定要歸來,即使惱我,恨我,你也一定要回來。
沒有你,我怎麼生活得下去?沒有你,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如歌,我軒轅澈累了,我真的累了,自從十三年前遇見你,我就陷入你的溫暖中,一直苦苦守著你,希望你能一回頭,就看見身後的我。
如歌,你知道嗎?我軒轅澈一直等著你的回來,不管發生什麼,我都可以不介意,我只要你,只要你待在我的身邊。
如歌,請你,請你回來,請不要拋棄我。
軒轅澈呆坐在搖椅上,淚,再次無聲降落,沿著瘦削蒼白的臉,順著尖尖的下巴,低落在紫色的華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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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早起來,就吐得厲害,直到吐得快虛脫,我才無力地躺回床上;阿紫昨晚到柳家大院找沁兒玩去了,至今未歸。
自離明回家探親,已經整整三個月了。
難道是我昨晚吃錯東西了?
柳如是到來時,我依舊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看著他,而他早已急得團團轉。
「生病了?」柳如是擔憂地問道。
我搖頭:「可能是吃壞東西了。」
他輕歎一聲,轉身鑽去廚房,不久就搗鼓出一份膳食放在我面前。
「我自己來吧。」我虛弱地起身道,實在不願意他親自餵食。
他沒有作聲,固執地把我半靠在他的身上,一勺一勺細細餵著。
「多吃點,等離明大哥回來才會安心;你這樣子,豈不是想讓他不安生?」柳如是看著我不願吃了,輕言安慰。
我閉上的嘴重新張開,直到碗見底,他才把餐具放置一旁;騰出的雙臂卻緊緊摟著我。
「如是——」我慌張地道,雖然早已熟識,但實在不願與他這麼親近。
柳如是未答,只是更緊地把我摟在胸前。
「請讓我照顧你。」他本是清澈的聲音此時卻變得低沉。
我抬頭,不期然的,看見他絞著我的複雜的眼神,裡面滾著陣陣波濤,有擔憂,有心疼,還有其他我無法言語的。
拒絕的話,一下子卡在了喉嚨,我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柳如是依舊不語,默默地摟著我,彼此無言。
房間安靜了下來,只聽得到彼此的心跳,一聲一聲,有力地敲擊在我的心上;耳旁,是他淺淺的呼吸,一呼一吸,輕柔地親吻著我的耳垂。
他的懷抱很溫暖,疲憊虛弱的我,加之填飽了肚子,竟然歪在他的懷中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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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看著懷中熟睡的嬌顏,忍不住嘴角勾起;看來,她已經完全信任了他,才會在他懷中安睡。
他看她的目光越來越溫柔,玉靈兒,怎麼辦?自從認識你後,我就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了?
我寧願放棄修仙成神的機會,只願換與你永世的相守。
這個懷抱,自從認識你後,就一直期待著你來填滿;這顆空落的心,自從有了你,就不再空虛,而是滿滿的充盈。
靈兒,你為什麼逃避?是你覺得我愛你不深,還是你沒法接受?
靈兒,請給我一次機會,不要關閉你的心,讓我進入你心裡。
為何第一次相見,我就覺得咱們早已熟識千年?越多的接觸,這種千年的感覺越強烈?特別是你手上的玉戒指,彷彿是我很早很早、很久很久之前就曾見過的東西。
你曾說,我認識玉鐲的,難道你知道些什麼,或者上一世咱們就已熟識?
柳如是把玉靈兒輕輕放下,輕柔地為她蓋好被褥;看著依舊熟睡的容顏,柔柔地笑著,手指不由地描上了她的五官,細細勾勒著她的眉眼;熟睡中的她,嬌弱地如同嬰兒,更惹他的無限憐愛。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不捨得離開床沿,起身把餐具放回廚房;在廚房忙碌一陣後才出來,依舊守候在床沿,靜看著她的睡顏。
靈兒,不管以後如何,我柳如是對天發誓,我會生生世世守候你!(某無良旁白:大哥,你這句話在上一世就曾經說過了!那時的玉靈兒是玉精靈,而柳如是只是一隻小白狗。)
柳如是靜靜看著床上的嬌顏,怎麼也看不夠。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可以這麼自在、光明正大地守候在她的床前。
即使是把她從一線崖救回來的那段歲月,他也只是遠遠觀著,從來沒有這麼清晰,這麼細緻,這麼溫馨地陪在她的身旁。
靈兒,這世間有你真好;只因為有你,我柳如是才覺得這世間如此可愛。
雲舒不同賞,雲卷不等意,若問相思處,雲卷雲舒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