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珊走近我的房間，見我正悠哉地看著竹簡，忍不住道：「也就你喜歡看這些東西，別的女子擅長的可是女工。」
「我覺得今天離明師兄的精神很不錯呢，看他一大早舞劍就知道了。」姚珊見我不語，繼續道。
我抬眼，瞟了她一下繼續看書。
「喂，你好歹吱個聲呀。」她過來，搖晃著我的胳膊。
「人家心情好，你有意見？」我掙脫她的魔爪，眼睛不離竹簡。
「以前，離明師兄過來時，都是心事重重的，從來不曾這麼開心過；你說，他是不是昨晚和什麼人約會去了呀？」姚珊又纏了上來，我只得放下竹簡，認真地聽她絮叨。
「小珊兒，離明師兄多大？」我道。
「今年二十一。」姚珊一口應道。
「是呀，都二十一了，難道你還能限制人家談戀愛？」我笑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今天離明師兄有點傻乎乎的，他一個人看著某處也能充滿深情。」姚珊皺著眉道。
「哦，是嗎？」我狐疑地看著她。
姚珊嘟嘴道：「對呀，所以我才覺得他很奇怪呢。」
若是她注意，一定會發現此刻我的耳根處泛著紅暈。我忙起身，倒茶喝，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如歌，我決定了，從現在開始，我要監視離明師兄；若是發現了與他幽會的女人，我一定要乾爹把她給滅了。」姚珊認真地道。
「噗——」剛喝進去的茶水立即噴了出來，沾了姚珊一身。
我趕緊拿帕子擦拭姚珊的衣服，一邊擦一邊道歉。
「你幹嘛，喝水也能嗆著？」姚珊不滿地看著我。
大姐，我不是被水嗆著，而是被你的話給嗆著了。
「沒事，沒事。」我繼續低頭擦拭。
「如歌，你跟我一起去監視好不好？要不然離明師兄發現我監視他，他會很不喜歡我的。」姚珊奪過我手中的帕子，自己擦著，求助般地看著我道。
「姚珊，戀愛自由，你這樣，是不是也太……」我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害怕說重了她會難受，說輕了她又當成耳邊風。
「離明師兄他不喜歡別人安排他的事情，他不樂意的，打死他也不幹。」我道，忽然想起月如夢曾經說的，離明就是一根筋，認準了的就不會放棄，他只會強來。
「是嗎？你好像還挺瞭解他的嘛。」姚珊說著，語氣中不覺透出酸味。
「喲，小妞，吃醋了？」我逗她，「好酸呀，都可以在醋缸裡游泳了。」
「若是哪天你知道他喜歡的人是你很熟識的，你會怎樣？」我繼續逗她。
「我會和那女的好好比試一番。」她認真地道，「我絕對不會輸給她的。」
我嘿嘿笑道：「小珊兒，你真是太可愛了，請問，你會比試什麼呢？」
「很多呀，比如整理房間，防衛術，女工，照顧老人……」姚珊一臉認真，而我早已笑彎了腰，這孩子，真純真優雅（「幼稚」的錯誤說法）。
「呵呵，行呀你，好一個賢妻良母！」我止住笑，道，「若是我，早就被你比趴下去了。」
姚珊一聽，立即趾高氣昂：「那是，我說，如歌，你除了會看雜誌，會做飯，會一點功夫，你還會做什麼呀？」
「小珊兒你還真瞭解我呀，我也就這麼一小撮的優點了。」我嗚呼哀哉的口吻，惹來姚珊愜意的笑聲。
「那你有沒有考慮多學學其他的？」姚珊兩眼放光，「我教你女工，怎樣？」
「得，留著教你女兒吧，如歌我年紀大了，眼睛不大好使。」我跳開好幾步，防止她的死纏爛打。
「喂，本姑娘想教你，那是你的福氣，你怎麼還避如蛇蠍？」姚珊十分不滿，柳眉倒豎。
「因為你本就是那美人蠍，哈哈哈——」話未落，我已飄離了房間，餘下姚珊一陣怒吼。
Oh，my god，好厲害的獅吼功呀！
****出口成傷****
魚說：「你看不見我的眼淚，因為我在水中。」
水說：「我能感覺到你的眼淚，因為你在我心中。」
如歌，如果我是魚，你是水，我可以游入你心裡嗎？
離明呆坐在窗前，靜靜看著窗外的楓葉在秋風中蕭瑟飛舞，風止，葉落歸根。
如歌，你的心是否也如這楓葉般，飄搖無依？
「噺！」姚珊在離明耳旁忽地大聲一嚇，離明立即回過神來，冷清的臉上劃過一抹不悅。
「小珊兒，什麼時候來的？」離明出聲，冷清中夾著溫情；對於眼前的女子，他一直視如妹妹般，不僅是因為她是師父的乾女兒，與他們一起長大；還因為她是如歌的好友，這也算得愛屋及烏吧。
「離明師兄，是你太專注了，」姚珊撇了撇嘴，「看著那楓葉飄落也能充滿感情？！」
離明輕呵一聲：「怎麼跑我這來了？」
姚珊看著眼前清俊帥氣的男子，臉上泛出兩朵紅雲，耳根處也逸出縷縷紅絲，手指絞著衣角，弱弱地道：「如歌一個人看著竹簡不亦樂乎，不願理我；所以，我就過來了。」
心中暗惱，姚珊呀，你怎麼這麼不中用，不就想單獨與他待一起嘛，平時的伶俐去哪了？
離明點點頭，嘴角忍不住勾起：「原來如此。」那個臭丫頭還是喜歡看那些個無聊雜誌，估計這次回來，把以前的摹本也都翻找出來了，難怪一個人窩在房裡不願出來。
姚珊看著離明帶笑的臉，頭腦一陣恍惚：他笑起來真真好看，如沐春風，讓她早已置身雲裡霧裡。
離明不經意間看清姚珊癡迷的眼神，暗道不好，立即斂起笑容，神情回復冷清。
姚珊看著他週身又開始散發寒冷氣息，心中忍不住失望，這人笑起來這麼好看，怎麼這麼吝嗇笑臉呢？
「那個，離明師兄，你會多待些天吧？乾爹捨不得你這麼快走哦。」姚珊沒話找話。
離明轉頭，繼續看向窗外：「如歌師妹什麼時候走，我也什麼時候動身。」
既然老天讓他再次遇到她，他再也不願意放手，不願把她推入他人的懷抱；更不願只能在夢中看著心中掛念的女子，何況他們已是事實夫妻。以前對她造成的傷害，即使已經獲得她的原諒，但他會用這輩子來好好償還。
「是嘛？如歌走，你也要走？」姚珊低頭，掩飾自己受傷的神情，更掩飾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淚。
離明感覺四周的空氣有些壓抑，轉頭道：「小珊兒，好樣的，以後師父就要多多拜託你了。」
「放心吧，」聽到離明的誇讚，姚珊的氣色又恢復了神采，「我先出去了，有空再過來。」說完，姚珊馬上落荒而逃；她怕再待一刻，逼回去的眼淚又馬上溢出眼眶。
離明看著姚珊遠去的背影，忍不住搖頭：小珊兒，情路艱苦，我已是過來人，不忍你再陷其中。我心有所屬，非她不要、非她不娶；愛上我這種人，只會讓你傷痕纍纍呀，望你能趁早看清，免得無辜受傷。
不知過了過久，離明轉身，赫然發現房間裡的那抹熟悉身影，她眼裡的了然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如歌，為何你對別人的感情這麼清楚，自己的卻迷糊得不行？離明冷不住暗嘲。
「你跟小珊兒說了什麼？」如歌道，如黛的眉輕蹙著，臉上閃過一抹煩躁。
「如歌——」離明輕柔地呼喚，如泉水般的聲音輕撫著房間裡的燥熱。
「冰蛇，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一說穿就會很傷人的？！」如歌不滿地道，雙眸直盯著眼前深情而清俊的容顏。
「長痛不如短痛！難道要等小珊兒深陷感情這口泥潭，才去拒絕？！」離明也有些生氣，為何她這麼在乎她的朋友，對自己卻一直忽視？
「離明，我不是那個意思，」如歌看著他生氣的臉，語氣緩和了下來，「只是希望能盡可能減少對她的傷害。」
「感情從來都是不公平的，愛的人不愛自己，這本身就是一種傷害，」離明看著她的維護，愈加氣憤，緊緊盯視她，膠著她的眼睛，眼中的刺痛直露出來，「你知不知道，我是有心的！」
我的心裡只有你，怎麼還可能裝下別人？！如歌，請不要把我推給別人，請不要這麼殘忍！
如歌看著眼前的男子，呆愣在原地。「我是有心的」五個字猶如魔咒，一直迴盪在她的腦海，攪得她心痛難言。他是在怪自己嘛？怪自己一直忽略他，無視他的感情？
「我先走了——」如歌逃也似地飛離了離明的房間。
亂，亂，亂，不理是亂；理了，更是亂上加亂！
為何要說出來？你這條笨蛇，為何要說出來？！
如歌把自己狠狠埋進被窩，雙手捶著棉被，指甲亂抓著，恨不能挖出一個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