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活在抑鬱中;每晚入睡後都是半夜驚醒,耳畔響著離明說的「對不起」仨字(這三個字成了我的魔咒,讓我不死不休。)。爹爹們看著我鬱鬱寡歡、神情憔悴異常,只得讓我出去散心。
於是,整理行裝之後,我就準備出發了。我看了一眼出來送行的人:月子軒老爹、便宜爹娘、如夢、秋伯,這些都是我的家人;還有一個我選擇忽略的人——離明。(自從那事後,我一直無視他的存在;他是我月如歌的恥辱。)
「好了,走吧,記得早些回來。」便宜老爹愛憐地撫摸著我的頭,眼裡有濃濃的不捨。
我點頭,抑制著眼中的澀意,再次看了大家,然後飛身上馬,頭也不回地揚鞭而去。
走過了一村又一店,看過高山流水;靜靜躺在草地上,觀賞著日出日落、雲卷雲舒;偶爾也會去聆聽花開花落的聲音;一路走走停停,時間倒也過得飛快。此刻的我,就是一個流浪的人,只不過,我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心中的抑鬱在大自然的熏陶中,終於突破了心底那層黑暗的紗,快樂如倔強的種子,慢慢在心間發芽、扎根、成長。原先的憤慨,也因著慢慢看淡。
期間,我還回了一趟麒麟宮。自從我們這些徒弟陸續下山後,杜康師父就倍加寂寞了。幸好,還有姚珊一直陪伴在他左右,日子倒也不難熬。
姚珊現在已經出落得美麗動人,雖然沒有國色天香,倒也落落大方、伶俐可愛。這次,我沒有看見四師兄歐陽景,聽說是回老家看望他母親了。紫蕭師弟和希希師妹的關係也有了很大的進展,聽姚珊說,他倆已經確認戀愛關係了,我聽了,很安慰。
原來,我們都長大了,很多的事早已不知不覺中慢慢變化著,只是我們忽略去觀察、去發現而已。
看著麒麟宮的一草一木,我頓生感慨,物是人非,時過境遷呀。自從十一歲上山,我在這裡待了整整五年了,直到一年前離開這裡。
在眾多弟子當中,我是最沒有靜心學武的弟子;所以,以前的我,身上總會有被師傅們砸的顆顆青紫印子。也因此,我的功夫屬於眾多弟子中最低級的那類。
離開麒麟宮後,我就一直朝西走,以前曾聽軒轅澈說,軒轅國的西方有一個女兒國,那裡都是女人的天下。當初聽他說時,我就蠢蠢欲動了;現在,終於有機會去一睹為快了。
每半個月,我就會鴻雁飛書,告知家人我的所見所聞,也讓他們安心;當然,我沒有告訴他們有關我具體的遊歷地址。因為我怕他們告訴離明,那我又要陷入噩夢當中了。(當初,若不是老爹默許,離明也不敢那麼膽大妄為。)
軒轅國地處亞伊大陸的中央,東面與南邊環海;東邊是紅日國,北邊是北漠國,西邊是土曼國,南邊是南海國。女兒國在我們軒轅國的最西邊,中途要經過土曼國、庫克國,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部落。所以,這趟旅行,對於我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出了軒轅國的邊境後,我進入了土曼國的地界。這裡的樹木明顯矮小了些,到處是灌木叢。這裡的服飾很怪異,他們的服裝如軒轅國僧人的袈裟,用大塊的布頭把身體整個包裹起來;頭上圍著頭巾,墨發全包裹在頭巾中。他們的膚色明顯比軒轅國的更黃、更暗,偏重古銅色。不過,你與他們打招呼,他們都會熱情地回應你,甚至邀請你到家裡做客。這是個熱情好客的國家。
大概走了一個月,我才出了土曼國,進入庫克國。庫克國的風俗與土曼國大同小異。只不過,這裡的人喜歡戴各種各樣的飾品,象牙、貝殼、動物的牙齒,你都可以在他們身上看到。庫克國的國土比土曼國小一些,但,這是個熱情奔放的國家。有星星的晚上,人們燃起篝火,眾人圍著篝火載歌載舞,有年輕的男子還當眾向心愛的女子表白、求婚呢。
出了庫克國,我進入不知名的部落的地界了。沒想到,在這裡,我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在剛入部落邊境的時候,我因為語言不通,直接被他們給關進大牢了。因為這裡並不與外界交流,所以沒有懂軒轅國語言的人,我也就被他們誤認為壞蛋、奸細了。(在土曼國與庫克國,因為兩國與軒轅國都有各種往來,民間的交流更加平凡,所以,在這兩個國家,你不會受到刁難,甚至能受到禮遇。)
他們的地牢,建在蜿蜒的山洞裡。不過,地牢裡的遭遇倒不是我想像中的那麼糟糕。他們會照送吃喝,但就是不給你自由。在關了一星期後,我也就老實了,甚至試著與守門的牢衛交流,慢慢學習起他們的語言來。
他們見我是女子,對我的防備倒是鬆懈,每次WC的時候,他們都會自覺地跑到洞外。
漸漸地,我與他們熟絡起來,甚至聽得懂他們的日常用語。他們的語言應該起源於拉丁語,與現代英語又有些不同,帶點德語的意味。我用蹩腳的英語與他們交流,沒想到他們竟然可以聽得七七八八。看來,用軒轅國的語言是不能與他們溝通的了,我有點洩氣,又有點興奮,還好,記憶中的英語勉強可以見人。
直到關了一個月後,牢衛小佈告訴我,他們的族長回來了,他要帶我去見他們的族長。我好奇地詢問小布關於他們族長的事情,他卻是避而不答,還一臉的恭敬。曾聽他說,他們這個部落叫月落族,對月敬若神明。
小布是個年輕、健壯的男子,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的父母在一次捕獵中意外喪生;於是,他被部族的長老領養。而他的職責就是效忠族長。難怪他對他們的族長這麼恭敬。
小布沒有直接帶我去議會廳,而是帶我去梳洗了一番。梳洗後,我的身上穿著小布給我借來的當地女子的服飾,頭髮被紮成無數只小麻花辮,耳垂上帶著長而耀眼的耳墜,脖子上是一圈一圈的銀飾,手上也圈著很多個細小的銀鐲子。腳上卻套著一圈小鈴鐺。
我驚訝地看著小布,他古銅色的臉上卻變得更黑了,以我與之相處的經驗,他應該是臉紅了。他告訴我,這樣子的打扮,是希望他族長能饒過我的性命。
我感激地看著他,他應該把我當朋友了,所以,不希望我失掉性命,所以要我入鄉隨俗。
我隨小布走至他們的議會廳,這是一座兩層樓高的土房子,裡面很寬敞。一進門,就看見一個威嚴的男子端坐在主座上,看清他那面無表情的臉的那一剎那,我陷入了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