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精神抖擻地出現在如夢面前,如夢驚訝地看著我:「如歌,你,你這麼這副打扮?」
「怎麼樣?」我來一個漂亮的轉身,裙裾如蝴蝶般飛揚,「喂,你那是什麼表情?」我不滿地嘟囔著。
此刻,我一身紅艷,妖嬈、顯眼;頭領斜插著一大朵紅水晶做的曼陀羅。
如夢看了我良久,「如歌,你是不是打擊地不輕,燒壞腦子了?都快搶過新娘的光彩了!」
我扔了一記白眼過去,「你才燒壞腦子了,有這麼說自己妹妹的嗎?!」
「走吧,前廳已經很熱鬧了,咱們去看看——」如夢不由分說地拉起我的手,朝前走去。
遠遠看見那兩個紅艷的身影,我有一陣恍惚。
「你沒事吧?」如夢盯著我,她的眼裡呈現出一副蒼白秀氣的臉。那是我嘛,我的臉什麼時候這麼蒼白?
我搖了搖頭,咬著下唇,良久,輕啟櫻唇:「走吧。」
月子軒老爹看見我們走了進來,忙招手,讓我們坐在他的旁邊。
「小風不錯呀,」老爹笑呵呵地道,「沒想到這小子也有今天!」
如夢點著頭,我則是一直看著那兩個紅艷的身影,緊緊盯著他們相握的手。
印象中,雲風的手溫潤、細膩,十指修長、白皙晶瑩。此刻,白皙溫潤的手握得卻是別的女子之手。而那女子的手則是紅潤剔透,纖細嬌柔。
我的眼不自禁落在自己的手上。這雙手,由於經常練劍,掌心已經生了一層粗糙的繭,雖然白皙,但卻沒什麼血色;經常下廚房,所以手背的肌膚也變得不那麼光潤、細滑。
呵——我冷笑,只是看手的話,還是他們比較相配。
外面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起,一個唱諾聲道:「吉時已到!」
雲風牽著李婉兒的手,緩緩向前。正中央,坐的正是雲老爺夫婦;此刻,他倆欣慰地笑著。
我坐在側面,看著雲風冷清的面容,不由嗤笑: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一拜天地!」
雲風與李婉兒齊齊向天地行拜禮。新娘的臉被紅蓋頭遮住,我看不見她的樣子,想必是賢良淑德的女子,要不然雲夫人怎會如此開心?
「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齊齊拜向雲老爺夫婦,樂得這對老夫婦笑不攏嘴。
「夫妻對拜!」
雲風緩緩轉身,向對面的李婉兒一拜。我似乎感覺到李婉兒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呵呵,這女子估計已經落入幸福的雲端,我冷笑著。
「送入洞房!」
雲風優雅地向前扶著李婉兒,緩緩走入後堂。
他們一走,前廳立即熱鬧非常。
笑聲,歌聲,器樂聲,孩子們的嬉鬧聲……各種聲音交纏在一起,一直在雲府的上空迴盪著。而我一直冷笑著,找了個無人的角落,靜靜在那喝酒。
一杯接一杯,酒味早已充斥著體內,似燃著心火,以燎原之勢,越燒越旺。
「隨候鳥南飛 風一刀一刀地吹
你刺痛我心扉 我為你滴血
你遺棄的世界 我等你要回
我不想南飛 淚一滴一滴地墜
我空虛的雙臂 你讓我包圍
我有過的一切 你給的最美
我又回頭去飛 去追
任往事一幕一幕催我落淚
我不信你忘卻 我不要我單飛
沒有你逃到哪裡心都是死灰
我又回頭去追 去醉
就算我追到最後只剩冰雪
天都為我傷悲 冷的愛快枯萎
任漫天風雪覆蓋我的心碎 」
歌聲,伴著醉意,越加悲涼;孤鴻的淒寂,恰如我此刻的心境;我不住地大聲歌唱,眼淚滾滾而流,顆顆墜地,落地有聲,聲聲敲打著我的心,心碎如泥碾作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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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竟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懷抱,可是這個懷抱卻讓我感到隱隱有些熟悉。我疑惑地皺著眉,視線往上看去。
「九王爺?!」我驚呼,怎麼會是他,他是何時過來的?
「醒了。」他的聲音平靜而自然,自然的好像在說你今天吃了什麼。
「你怎麼在這裡?」我疑惑地掃了他一眼,隨即就想拍死自己算了,自己竟然摟著他的腰,而他的雲白色錦袍則蓋在我倆的身上。
還真是天為被、地為席,想到這裡,我的臉立即騰騰騰地紅了起來。
我暗歎一聲,這在揚城,又是他王府所在地;而且,上次他壽辰時雲府都有去拜會;現在雲風結婚,他來這,也算是禮尚往來了。
「走吧,前面很熱鬧呢。」軒轅熙起身,看了我一眼,向前邁步。
我鬱悶地跟著,渾身的酒氣,一覺醒來,竟覺得難受得緊。
「鬧洞房了!」有人開心地嚷著。
軒轅熙已經走了過去,我本不想去看,可腳還是不由自主地向前。
摸了摸身側的藍光劍,我暗嘲,月如歌,你這次來,不就是為了等這一刻嘛?!
門邊已經擠滿了人,我站在外沿,眼睜睜看著那抹熟悉的身影進入洞房後,不久又被眾人扯了出來。圍著的人群被老婦哄了出來,紛紛作鳥獸散。
待回神時,洞房門口只剩我一人。我穩穩心緒,邁步前行。
房間雅致、溫馨。紅色卻暈紅了我的眼,刺痛著我脆弱的神經。我閉起眼,睜開時,已恢復常態。
「風,是你回來了嗎?」新娘的聲音,嬌柔羞澀。
見久久沒有回音,低著頭的李婉兒抬了抬頭,隔著紅蓋頭,她依稀看見一個女子,因為那人頭上正斜插著一朵花兒,熠熠生輝。
「你是?」李婉兒的話還沒說完,就感到後頸一痛,立即失去知覺。
我一記手刀,就把李婉兒給敲暈了,然後,把她放入房間裡那個大大的衣櫥。為了保險起見,我還特地給她吃了一粒昏睡三個時辰的藥丸。迅速換了她的衣服後,我靜坐著等雲風的歸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我的耐心耗到極限,才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姍姍來遲。
「婉兒,對不起。」雲風在房中坐了好久,才開口道。
我輕嗯一聲,不敢貿然接口。
「我會給你一切,寵你,疼你,甚至給你自由,」雲風的聲音帶著愧意,「只希望你能履行我們之間的約定。」
我再次輕嗯一聲,沒有言語。約定,他倆暗地做了什麼約定?
「對不起,是我欠你的。」他的聲音愈加愧疚,而我繼續詫異著。
就在我不知如何回答時,有侍女端著托盤進來:「少爺,少奶奶,喝交杯酒了。」
「婉兒,喝了交杯酒,就算是夫妻了,你可後悔?」雲風看著我道。
我未答,直接拿了酒過來,雲風見了,微微有些笑意:「謝謝婉兒的理解。」
隔著蓋頭,我倆喝完交杯酒。
「少爺,你怎麼不揭了少奶奶的蓋頭?」旁邊的侍女倒是反應很快。
「無妨,好了,小慧,下去吧。」雲風雲淡風輕地說著。
等小慧一走,房間裡寂靜下來,我低著頭,盯著腳尖,隱隱不安,這樣做,對嗎?搖了搖腦袋,我輕吸一口氣,丫的,頭上的東西這麼重,壓得姑奶奶頭重死了,再壓下去,估計得脊椎受損。
「既然那麼難受,我給你取下吧。」
雲風走了過來,我不留痕跡地緊了緊身側的手,手上握著的正是藍光劍。由於劍身經過我的改良,可以隨意折疊,所以一直隨身攜帶著。
他取下我頭上的東西,在看清我的那一刻,如木樁般,定住了。
「如歌!」他狂喜中,把我摁入他的懷抱,似要揉進他的身體。
「如歌,你!」他看了眼他胸前的那片猩紅,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我手上的藍光劍,已經沒入他的身體好幾寸。
我把劍拔了出來,冷嘲道:「這是你招惹我的後果!」
他迅速用手輕點幾個,止住血後,眼神憂傷地看著我,最後卻哈哈大笑了起來,邊笑邊道:「這才是我的那個如歌丫頭。」
待看清我的劍下一步卻抵著他身下的要害時,他止住了笑,無可奈何地道:「是不是殺了我,你才解氣?」
「錯了,我不殺你;但,從此你我,滾滾紅塵,海角天涯,天上地下,碧落黃泉,青山隱隱,流水迢迢,生生世世,兩兩相忘!」
我的聲音,冷寒得沒有一絲溫度,正如他的臉,一點點灰暗下去,最後,面如死灰。
「不——」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我點了他的啞穴。
他眼睜睜看著我脫下李婉兒的嫁衣,打開衣櫥,換回原來的衣服;隨後,身形拔地而起,飄離出了房間。
不久,雲府就沸騰了,卻是鬧著抓刺客,而我正躺在房間裡靜靜休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