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吃過晚飯後,如夢便走入了我的房間。
「如歌,」她靜靜看著我,直到看得我皺眉頭,她才開口,「雲風要娶親了。」
「什麼?」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說,雲風要娶親了。」她忍不住提高了分貝。
「你騙人,我不信。」在聽清她所說的事情後,我不善地道。
「我是你親姐,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她擔憂地看著我,「雲風娶親的對象就是蘭香子的表妹,是蘭香子親口告訴我的,他們從小就訂了娃娃親。」
我聽了,人立即如萎靡了一般。是了,雲風從小就有一門娃娃親,這在雲府的時候我就知道的,只是不肯相信,不肯相信他真的願意徹底服從家庭的安排!
「你沒事吧?」如夢緊緊握著我的手,滿臉擔憂。
我靜靜看著自己的雙手,蒼白如紙、冷寒如冰,估計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不是要徹底放棄的嘛,為何聽到他娶親的消息還是會心如刀絞?
「你先出去吧,我想靜一靜。」我微瞇著眼,無力地說道。
「我——」如夢看著我,最後搖頭,「你不要太傷心,告訴你就是為了讓你徹底忘卻。」
「出去——」我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不想多說廢話。
她擔憂地看著我,歎息了一聲,最後只得退出了我的房間。
我衣袖一揮,門「砰」地關上。而我一直呆坐在窗前。 猶記得八歲那年,那個救助自己的少年,一襲白衣、纖塵不染,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神情,雲淡風輕。
「你別灰心,我會幫你留意的。不過,你也別太急了,平常心即可。」當他知道我一直想瞭解身世時,出言安慰。他的聲音淡如輕煙,卻讓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你早上唱的什麼歌呀?很好聽。」「你的聲音很好聽,很甜。」這是他第一次誇我,印象中他很少誇我,只是喜歡寬容地笑看著。
「一起走走,可好?」他第一次約我散步,他的聲音平和,透著一絲溫柔。
「今天就先陪你到這裡了,你早點休息吧。」散完步後,他送我回房時,卻是寵溺地摸著我的——狗!
「別動,讓我抱抱。」他第一次主動抱我,當時的月光那麼迷人,讓我忍不住沉醉。
我抬眼窗外,沒有月亮,只有孤零零的幾顆星星在那懸掛著。
在那個美好的夜晚,他曾經感慨:「我的愛吃糖果的小丫頭終於長大了。」
「沒想到,你比小珊兒更花癡呀。」
「我喜歡。」
「你喜歡的是我,不是嗎?」
「我知道你喜歡的是我。」
「說,說你喜歡的是我。」
那晚,他霸道而又固執,不給我絲毫逃離的機會。
被他奪去初吻,並不討厭,反而夾著淡淡的喜歡,喜歡被他抱著,被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慢慢縈繞週身的感覺。
想到這裡,我搖頭苦笑,當初的月色太美好,美好的不真實,以為是夢。沒想到真的是夢,夢醒時分,人去樓空巢也傾。
「丫頭,鬧夠了吧,鬧夠了就乖乖跟我走。」
「你真的只願意跟我在一起?」他的聲音帶著歡欣。
他的笑,如沐春風,曾經溫暖著我的心,可是現在,卻如一根刺,深深扎進我的心間,摸不到、取不出,只是在那一直紮著、紮著,針針見血。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也只是曾經呀,我哈哈大笑,笑得苦澀,笑出了眼淚。曾經以為可以相伴到老,沒想到才多久,他就要另娶嬌娘。
什麼海誓山盟,什麼海枯石爛,什麼只願得你一人,他#媽都是狗#屁!
世間男子不過爾爾,在得了女子之心後,就不再流連,另覓佳人!呵,自古多情女子薄情郎,自古多情總被無情惱!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哼,謊話,騙人,全是騙人的!可是自己卻曾深陷其中,被甜蜜的糖衣炮彈所迷惑,最終如吸食罌粟,不斷上癮、自甘沉淪!
騙子,大騙子!男人都是愛騙人的東西,沒有一個好東西!我咬牙切齒,雙手緊握成拳,手指掐進肉裡尤不自知。
「如歌,睡了嗎?」門邊響起如夢擔憂的聲音。
對著桌上的燭火,我手一揚,房間立即陷入黑暗中。
如夢在門邊靜立良久,見我仍不開門,最後長歎一聲,漸漸遠去。
把自己狠狠扔進被窩,憋著氣,直到承受不住才大口吸著空氣。
雲風,你既無情,我便無意。
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從此你我,滾滾紅塵,海角天涯,天上地下,碧落黃泉,青山隱隱,流水迢迢,三生石上,兩兩相忘!
****
「早上好!」我笑著打招呼。
「如歌,你沒事吧?」如夢擔憂地看著我。
「難道你想看我一哭二鬧三上吊?」我不無嘲諷。
「你!臭丫頭,沒事就趕緊幫忙擺好碗筷。」她拿一把筷子打了一下我的手,「等會爹爹、花姨都要過來吃早餐了。」
我白了她一眼,摸著被她敲痛的手,不滿地嘟囔:「有你這樣當姐的嘛,就知道欺負自己的妹妹!我看不只是因為爹爹他們要吃早餐吧,八成是你的蘭香子也要過來吧?」
「臭丫頭,你再說,小心我撕了你的嘴。」如夢恨恨地道,臉卻酡紅一片。
「哈哈,被我說中了呀,哎,這年代,都是有異性沒人性,看來的確不假呀。」我繼續打趣。
「你個臭丫頭,等會就笑不出來了。」如夢轉為平靜,靜靜看了我一眼。
我疑惑地看著她,直到盯得她不自在,她才道:「如歌,等會軒爹爹會帶我們去吃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