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回到住處,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玉靈兒竟然是月如歌!她怎麼可以是月如歌?!
他把自己狠狠扔上床,宣洩著自己的不滿。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情景,他笑了,笑得苦澀、笑得淒涼。
那時,他在買醉。對,在他生日的當天,他寧願長醉不願醒,就是在多年前的那天,他的娘親離開了他,是為了保全他而被那個叫做父親的男人給賜死的!
那個稱之為父親的男人,從來沒有對他娘倆笑過。而他長這麼大,只見過那人兩次,一次是母親死,一次是把他趕出家門。那個男人,妻妾太多了,兒子太多了,最寵愛的只有十一弟和十二弟,從來就沒有z正眼瞧過他阿九。
想到這裡,阿九緊握成拳,總有一天,他會把那個男人對他娘倆所做的一切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當時,在府裡的後花園,他只著內單,身上喜慶的壽袍早已不知何處,拿起酒,就拚命往嘴裡灌。
「王爺?!」她的聲音驚訝萬分,眼神如小鹿般,無比憐愛。
「我和雲府的雲公子一起過來的,姓玉,您叫我小玉即可。」她笑了,很溫暖、很貼心,讓他想起母親溫柔暖人的笑臉。即使當時不知道她是女的,他依然喜歡看到她的笑臉。
「王爺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她透著好奇,眼睛四處瞟著,卻聽話地坐在他的身邊。
「想念父母,是人之常情,父母的恩情,都是無私且我們無以回報的!」當她聽到他因為想念母親而酗酒時,這般安慰道;本是年紀小小的她,卻讓人覺得她已歷盡滄桑。
「王爺,人生苦短,難得糊塗呀。」她調皮地眨著眼睛。
「我來自娘胎,去往地府!」當他問她何去何從時,她的眼裡閃過戲謔。
「天涯海角!」當他問她到底家住哪裡時,她依然不肯告訴實情。
阿九用力捶著床板,直到感到手上絲絲疼意開始氾濫,他才無力地放下。當時一直以為她是男子,怎麼有那麼喜歡笑的男子,一直覺得不可思議,卻也在平靜地心湖上投了一塊石頭,漸漸泛起漣漪,直到再次遇見她。
「叨擾了,可否借一杯?」她笑意盈盈,而他正瞭望著前方,手上,酒香四溢。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有些眼熟,依稀像那個在王府後花園安慰過自己的男子。彼時,她一身藍紫色紗裙,清冷而艷麗。卻在他轉頭的那一霎那,她嚇了一跳,原來是被自己的鬼面面具所驚嚇到了,他暗笑。
當他說沒有多餘的杯子時,她笑道:「那很簡單。」她一揚手,纖纖玉手中就立即出現了一隻杯子。
「仁兄怎麼不參加擂台比武?」他倆一齊飲酒時,她輕聲問道。
他搖著頭道沒興趣,她笑著點頭同意。原來她也是個不愛湊熱鬧的人。她靜靜看著遠處的山脈,眼神幽靜高遠,讓他忍不住想擁抱她的衝動,生怕她就此消失般。
他忍不住追問她的名字,於是「玉靈兒」這三個字悄悄埋在了心間。當他問她來自哪裡時,她道,天涯海角。
在這一刻,他彷彿看到了滿天華彩。當知道那個給自己溫暖笑臉的男子竟然是這麼一個女子時,他聽到了心花怒放的聲音。
阿九躺在床上,嘴角扯出一個笑臉,隨即,便陷入痛苦中。
那個叫做父親的男人偷偷給了他一封密函,要他親自掛帥,剷除紅日國的侵擾,成功後許諾給他一個豐厚的條件。於是,他來到了這個邊疆小鎮。當看到那個與玉靈兒十分相像的女子時,他忍不住懷疑自己已經找到了夢中的那位佳人。可是一路監督下來,原來卻是蘭香子的未婚妻。
無意中得知,蘭香子的未婚妻還有一個妹妹,兩人是雙胞胎,長得十分相像;於是他開始滿心期望她能回家,回到這個邊疆小鎮,讓他證實是否她就是他要找的玉靈兒。
阿九苦笑,現在知道了,知道了又怎樣,知道了又能怎樣?!那個自己心心惦念著的女子,竟然就是京城鬧得滿城風雨的月如歌?!她正是軒轅澈和軒轅弘一直爭奪的那位佳人!他倆為了她竟然放棄皇位,所以,那個叫做父親的男人才會讓自己親自掛帥,積累軍功,以待可以與他們一奪皇位!
他哈哈大笑,笑得眼淚直流:母親,為什麼所有的都要和他倆爭、和他倆搶,才會擁有?!
他不甘心,緊咬著牙,從現在開始,我發誓,我軒轅熙一定不會輸給軒轅澈兄弟!
黑暗中,他靜靜宣誓著,猩紅從他嘴角逸出來,他油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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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幾天,阿九再次來到月家小院,這次是坐馬車過來的。馬車雖然簡陋,但是乾淨整潔。一身銀色盔甲的他,配上鬼面面具,看起來,確實容易讓人聞風喪膽。
院子裡的人都出來送行,我戀戀不捨地一一看過去,最後,一咬牙、一狠心,頭也不回地鑽入車廂。馬車立刻飛馳開來。我一入車廂,一滴淚從眼眶中輕輕掉落了下來,卻落入阿九的手心。
「放心吧,」他的聲音輕柔,「我一定會讓你安全回來的。」
我低垂著頭,聽了他的話,忍不住抬頭看他,這個我爹娘說要我用生命來保護的男子,此刻,他卻安慰著我。
「少主!」我輕言出聲。
「靈兒,叫我阿九即可。」他的眼神似乎很溫暖,我忍不住點頭。
「你一定要注意,戰場凶險,無論發生什麼,你不可離我左右。」他的眼神透著堅定,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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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我輕喚。
埋頭於桌案的他,微微抬頭,見是我,微微笑著,繼續看著桌案上平鋪著的地圖。
我走了過去,順著他的視線,只見軍事地圖上到處圈圈點點。
「阿九,」我轉頭道,「早點休息吧,你已經累了一天了,養足精神要緊,你明天還要親自去視察呢。」
他張開雙臂,任我靜靜剝離他的外衫,他的視線卻一直落在地圖上;搖曳的光線中,我看不清他的臉,只感覺樣式十分普通的**下那沉靜的眼神。自從來了這邊塞,他就帶上**了。至今,我也沒見過他的真實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