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們被安排在莊子裡那片竹林旁邊的院子裡住下了,是我強烈要求才得到的結果。
原先月莊主,應該叫軒爹爹(他原名叫月子軒,從父姓;便宜老爹從母姓,所以叫花子俊。)了,他要我住在軒怡院,與如夢住一起,還美其名曰什麼增進姐妹感情之類的,可我拒絕了。因為我實在喜歡那片竹林得緊。最後拗不過我,只得答應,不過卻要我當眾改名。
「你叫月如歌,是我月子軒的二女兒。」他霸道地對我說道,「花怡然代表的是你的過去,而月如歌代表的是你的現在和將來。」
看著他肅穆莊嚴的臉,我膽怯了,雖然名字只是個代號而已,叫什麼都無本質的區別,沒必要與他在這件事上叫真,不過我還得堅持我的原則。
「可以,不過——」我的眼神銳利了起來,聲線也拔高了,「你不能阻止我叫花姨他們為爹爹娘親,而且,花怡然這個名字我很喜歡,你不能強行剝奪。」
他的表情也嚴肅起來。
我接著道:「這樣吧,在莊子的下人面前和外面的生人面前我就叫月如歌,私下裡還是叫花怡然好了。」我已經退一步了,不能再退,所以眼神堅定地看著他。
他沉默了。不說話我就當默許了。
於是開心地拉起便宜爹娘們起身走了。
經過竹林時,我忍不住走進了裡面的亭子。
「爹爹,娘親,這竹子青翠如玉,我看咱們住的院子就叫玉林院好了。」花姨他們寵溺地笑著點頭。這亭子裡可真涼爽啊,我悠然地閉上了眼,好好感受著這綠海波濤。
花姨他們也坐了下來,依偎在一起。世事真是玄妙,上次來這裡時,我還是個膽戰心驚的人質,沒想到一下子就成了這片土地的主人,真是翻身得解放啊。
心情更加愉悅,忍不住輕哼起歌來:「天晴朗/那花兒朵朵開放/聞花香/我想起年幼時光/我的家/那甜蜜好似蜂糖/幸福呀/小妹妹一起唱/啦……/山青青/水藍藍/看日出/看雲海/搏浪鼓/咚咚咚/妹妹笑得臉通紅……」
真爽呀,好吃好住,好山好水,人生任逍遙,真不枉此生吶。
不知何時睡著的,醒來就是玉林院的房間。
花姨他們已經出去了,剛起床,門口就有聲音響起:「如歌小姐,奴婢是過來侍候的春花、秋月。」
我開了門,又見她們,於是燦爛一笑,她們也看著我笑了。
「兩位姐姐,老規矩,你們候一邊就行。」我邊說邊整理著衣服。
她們急忙擺手,一副惶恐的樣子:「不行的,月莊主要是知道了,會扒了我們的皮。」
我笑道:「你們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況且,是我要你們別動的,別人是不敢說什麼的,否則就是不敬,不敬的後果估計你們已經知道了。」我還故作陰森森的表情。
果然看見她們顫抖了一下,得意地笑了,手上仍沒有閒下來,已經梳好了頭髮,綁了個馬尾。
「兩位姐姐,待會咱們吃過早飯就去好好逛逛,你們還是我的導遊哦。」
「是,不過如歌小姐,您現在不能在這院子裡吃早餐。」
我疑惑地問道:「為什麼呀?不在這吃那去哪裡吃呀?」
春花快言快語地道:「月莊主有吩咐,您以後都要到莊中正廳去用餐,不能在這小院中就餐。」
「哦,知道了。」只有那人才會說這種霸道的話,哪怕只是在哪吃飯這種小事情。
洗漱好後,就由春花、秋月帶到了正廳。
桌子邊除了那個挨著莊主的一個空位外,全坐滿了,暈,貌似我最晚呀。
於是在眾人的注視中不情不願地走到那個位置上坐好。
月子軒眉腳抽了抽,平靜的說道:「開飯。」他先動筷,大家也跟著動筷。
我嘴裡吃著,眼睛卻不停地轉來轉去。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瞅瞅那個。
突然,一道寒光從旁射了過來,我條件反射性地抖了一下,於是嘴裡的東西也噴了出來,弄到旁邊的如夢身上,她立刻哭喪著一張臉。
我趕緊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花姨也安慰了一下如夢,爹爹只是嗔了我一眼,我吐了吐舌頭。
回過頭來,就看見月子軒如包公般的黑臉,我理虧地垂下了頭,畢竟不小心弄髒了如夢。
於是,一頓飯在悶悶不樂中終於結束了。
如夢立即回去換衣服,而我這禍首就被月子軒叫到了書房。
一進書房,他手一揮,就有一股猛力從我身邊掠過,門砰的一聲就關上了,而我嚇出了一身冷汗。難怪如夢不願親近他,如果我是如夢的話,相信我也會和如夢一樣,見他就離他遠一點,有多遠,離多遠。
這位當爹的,可經常殘害我們這些幼小的心靈。我才見他幾次,他就給我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
他看了我良久,歎了口氣,才道:「你很怕我?」
我抬起頭來,留意著他的神情,沒做反應,可我知道我的心膽怯了,尤其這種單獨與他在一起的情形,我的心臟都縮了兩下。
他見我不答聲音稍微放柔了些:「你不該怕我,」他忽然有點咬牙切齒,「我是你爹,最親的爹!你為何這麼怕我?你怎麼就不怕花子俊?」
他的眼睛如充了血般紅了起來,聲音也跟著拔高了幾個分貝,「如果不是當初他把你搶走,我們怎麼會到現在才相認?!而你娘親也不會扔下我和如夢不管,所以,你不該怕我!」
面對他的逼問,我無語地搖著頭,想偷偷挪到門口,然後逃出去。
他的眼神冷了下來,「你想逃?為什麼你們都想逃?」
我嚇地唬住不動,他生氣真的很可怕,如猛虎般,盯著你,就像盯著到嘴的獵物。我惶恐地看向他。
他閉上了眼,睜開時,已經恢復清明,「如歌,你不要怕我,好嗎?」聲音竟然溫柔無比。
我驚訝地張開了嘴,這,這變化也太快了吧。這男人變臉快的騎漢血寶馬也追不上吶。
他走到我跟前,微微彎腰,把我一把抱過去,直到緊緊貼著他的胸膛,他才沒用力。
「如歌,爹爹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不要再離開爹爹好嗎?」頭頂傳來他帶著一絲企求的聲音。
感覺到了他的孤寂、他的悲傷,我的心軟了下去,微微點了點頭。
他立即更緊地摟著我,生怕我消失般。
「如歌,爹爹答應你,以後盡量不凶你。」
我疑惑地抬起來,入眼的是他慈愛的笑容。原來他也有這麼愛心的笑容呀,如果此刻如夢見了,應該會很喜歡。
我輕聲說:「我答應你,但是你要多疼如夢些。」
我已經擁有三份父母的愛,而如夢只有軒爹爹,所以他應該更疼她多一些。
他聽了,撫摸著我的頭,「爹爹答應你就是。」
於是,我燦爛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