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便宜爹娘正與雲公子聊天敘舊,我就在旁邊擺弄七七送我的玩具。
通過他們的談話,我知道了雲公子,錯了,應該叫雲表哥,是我一個大姨的小孩,家中經商,他爹娘都留在了京城總店,他就帶著奶媽來打理這邊的分店。
難怪他那麼有錢呢?!現在不愁沒零花錢了,呵呵,有一個有錢又大方的哥哥就是好呀。我很無恥地奸笑著。
而且昨天傍晚便宜老爹告訴我,那月家莊的莊主是他兄弟,貌似他也很有錢吶。
鬱悶,怎麼我家的親戚都這麼有錢,惟獨自己家怎麼就這麼窮呀。
算了,人比人氣死人,知足吧。
他們還在客廳聊著天,而我卻一副焉不啦嘰的樣子收拾好了玩具,就把自己甩上了床。
迷糊中,有人坐在我身邊,我的睡意立刻醒了不少,只是太睏了,不願張開眼。
「我該拿你這個臭丫頭怎麼辦?唉——」原來是老爹在自言自語呀。
「小風無意中找到了這裡,但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看來以後咱們再也不能安心隱居在此了。哎,臭丫頭呀,我實在不願意讓你這個小丫頭去面對上一輩的恩怨吶。」語氣有些無奈,他的手輕柔地撫摸著我的頭,掌心輕輕劃過我的臉,舒服得更加想睡了。
「你不喜歡那個月莊主,可是他卻是你親爹呀,爹爹也是有私心,怕你不要我這個爹爹了。」他的聲音有些啞,透著一股悲涼。
「丫頭呀,如果告訴了你這些,你會不會離開爹爹,離開花姨呀?爹爹就是怕你離開,所以一直不敢承認你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呀。」
他歎了口氣,良久才道:「其實爹爹比誰都希望你是我女兒,所以一直視你如己出。當年爹爹花姨私心地把你搶過來,也是為了守護你。」
他的聲音更加沙啞,「當年爹爹沒有守護好你娘親,所以悔恨至今,哎——」
「你被劫持到月家莊,即使逃了出來,你最終還是得回去的。而且他竟然發現了你,肯定就不會放過你,早晚他還是會帶你走的。」
他長吁短歎著,「而且爹爹現在都這樣子了,實在沒什麼能力阻止呀。」又聽到他無奈地歎息。他一直在我身邊絮叨著,我實在抵不過睡意,漸漸睡著了,也不知道老爹何時離開的。
第二天,雲表哥就要走了,我們只送到了杏花村的路口,目送著他離去。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呀。
沒想到,竟看到鳳清和七七正坐著牛車趕來杏花村。
於是離別的惆悵立即被老友相聚的喜悅所替代。日子隱約回到了以前:我和鳳清到處瘋玩,七七忙著照顧弟妹,老爹經常坐著搖椅曬太陽,花姨一直在忙活。
只不過,我知道,這樣的日子不多了。便宜老爹說得對,早晚那個討厭的爹爹會尋到這裡,找到我們,然後把我帶走。
只是,這天竟然很快就到了。
我與往常一樣,上午臨摹完了一些書法大家的字,就跑到七七家找鳳清玩。到午飯的時候,就拉著鳳清到我家去吃飯。
剛走到院子門口,就看見那裡停了一輛馬車,裝修還挺高檔。我困惑地拽著鳳清的手入內。
進門就看見如夢和她爹爹端坐在客廳,旁邊我那便宜爹娘陪著,大家都沒說話,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
我打破了平靜,看向花姨,「娘親,鳳清今天中午在我們家吃飯。」
然後扭頭就拽著鳳清進入了我的小臥室裡面。關上門,把自己扔床上。
鳳清感到莫名其妙,擔憂地問道:「你怎麼了?剛才都好好的,怎麼看見來客人了就一副死了爹娘的樣子?」
我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你才死了爹娘呢,有你這麼安慰人的嘛!」
「唉,我錯了,向你道歉,說嘛,到底怎麼了?」
她的口氣不那麼戲謔了,我也不再計較,「上次劫持我的人就是那個男的,更鬱悶的是,他是我很親很親的人。」
我長歎著氣,實在不想叫那個男人叫爹爹,而且他當人爹爹也當得不怎的,看如夢就知道了,一個嚴重缺乏愛的孩子。
「很親很親?有多親呀,有你那便宜老爹親嗎?」鳳清好奇地問。
平常在鳳清跟前叫慣了花姨他們為便宜爹娘,所以私下裡鳳清也這麼叫花姨他們的。
我聽了,無奈地點了點頭,沒辦法否認我和那個討厭的他之間的血緣關係呀。而且,這麼多大人應該都知道我是月家莊月莊主的女兒了。
唉,難怪當初見如夢時怎麼覺得這麼眼熟,像看鏡子裡的那個自己吶。
「我暈,你的身世還真複雜呀,現在生父是找到了,那生母呢?」
她看向我,我搖著頭道:「不清楚,客廳的那女孩應該是我的親姐妹,聽她說,娘親在她很早時就離家了。」
「啊?離家了,那你過去豈不是變成沒娘的孩子了,算了,你還是留在杏花村吧,我看花姨他們夫婦對你也很好,視如己出呢。」她好心地說道。
我無奈地歎口氣,「我也想了,可是估計是不行的了,花姨他們怎麼阻擋得了呀。」
「也是,怡然,我同情你。」鳳清一副同情的表情。
我吸了口氣,「接受你的同情,」繼續說道,「走吧,午飯應該好了,咱們先去吃飯,吃飽了飯才好與他們周旋。」
於是我們就像霜打得茄子般焉不啦嘰地去廳裡吃午飯。
吃過飯後,鳳清就回七七家去了,我被便宜老爹留了下來,終於要面對了。我客氣地道:「月莊主,你有什麼事就跟我爹爹娘親說,他們會為我作主的。」
既然老爹不想親口讓我知曉事實,我就權當不知道好了。說完我就起身要走。
「怡然寶,乖,先坐下好好聽聽,你已經不小了,可以有自己的選擇了。」老爹慈愛地說。
我聽話地坐下來了,怎麼說也要給全了老爹的面子。
月莊主看了我一會,才緩緩開口:「怡然,我是來帶你回月家莊的。」口氣還是那樣霸道。
我搖著頭,道:「謝謝月莊主美意,我已經去過一次了,不想再去;而且,我家在這裡,我爹爹娘親也在這裡,我不會離開他們的。」說完,挑釁地看著他。
「怡然——」如夢開口了,聲音很低。老爹過來圓場,「怡然寶,這是你姐姐,月如夢。」
「爹爹,我知道她是如夢呀。」我用撒嬌的語氣看向老爹,他寵溺的一笑。
轉頭時,發現如夢眼裡露出了羨慕的光芒。哎,那個討厭的男人對如夢實在是缺少了疼愛,更別說寵愛了。
「你明天一定要跟我們回去,」他的語氣有些冷,看向了老爹,「你跟她說吧。」
老爹猶豫了一下,我看清了他眼裡的掙扎與悲傷,便神情認真地看向便宜老爹。
「怡然寶,他是你親爹爹。」說完,老爹不再說話。
四周都很靜,靜的我心裡發堵。雖然知道,但直接面對,還是有些茫然。
「親爹爹?親爹爹又怎樣?他只不過是給予了我生命罷了,何曾給過一絲一毫的愛?」我的語氣很淡,神情冷漠疏離。
老爹眼裡似乎有些欣慰,花姨的眼裡也蒙著一層水霧。
又是一片冷場。四周的溫度明顯下降,我可以感覺到鋪天蓋地的寒氣從那個討厭的親爹爹身上散發開來。
我忍不住一哆嗦,輕腳挪到了老爹跟前,還不忘甩個白眼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