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厲南渾身一震，他已經好久沒想起駱馨璃了。她的病一直反反覆覆，最近的他似乎過得過幸福了，以至於忘了痛苦中的她。
輕撫著駱馨凝的發，沉穩的聲音有了一絲凝重：「好，明天我陪你去看馨璃。」
「嗯。」伸手環上他的腰，臉更貼近了他幾分。
姐姐，對不起！我愛厲哥哥，我放不開他。姐姐，你會原諒我嗎？姐姐……姐姐……
陰寒的天氣，夜空也蒙上一層薄紗，燈光折射下，浩瀚的蒼穹灰濛濛一片。
皎潔的月兒，璀璨的星星都不知躲哪去了。幽暗的天空似乎也塗上了悲傷的氣息，點點印染著兩顆複雜的心。
「凝凝，餓了吧？」關心的低沉在耳邊響起。
強壓下滿心悲傷，既然放不下就勇敢愛吧。她相信如果姐姐病好了，也一定會祝福她的。
從司厲南懷裡抬起頭，嘟起嘴：「你不說，我還不覺得呢。現在真的餓了。」猶泛著水澤的明眸，楚楚可憐地看著司厲南。
「該死的，我竟然答應你看那場鬼電影，而錯過吃晚餐的時間。」一邊踩下油門，一邊自責地低咒著。
絢藍色的蘭博基尼轉了個彎，再度平穩上路。他不會再忘記駱馨凝害怕車速過快的事，雖然心疼她餓肚子，但他不會再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了。
*
翌日。
駱馨凝讓紀冷霜將所有的會議都安排在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一個人驅車到了百貨專櫃。
清晨，剛剛營業的專櫃人並不多，駱馨凝一排排逛過去，廚窗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禮物，工藝品……琳琅滿目，令人眼花繚亂。
明天就是聖誕節了，廚窗裡掛了許多聖誕小禮物。可愛的雪人，胖乎乎的聖誕老公公，繽紛多彩的聖誕樹……
以前姐姐的生日總是熱熱鬧鬧的，因為既為姐姐慶祝，又是全家一起過平安夜。
可是，自從家沒了以後，她下意識地躲開那樣的節日，越是歡樂的節日，越是思念親人。
內心深埋的悲傷便無可遮攔地傾瀉而出，她怕，她真的好怕，那樣感覺。雖然每次厲哥哥總會陪著她，安慰她。
但厲哥哥畢竟是厲哥哥，他永遠都無法取代媽媽爸爸和姐姐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突然一個水晶球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不由自地走了進去。服務員熱情的招呼，她沒有聽到。
直直走到那顆水晶面前，拿起來，那是一個很普通的聖誕水晶球，然，裡面卻不再是聖誕老人駕著麋鹿在雪地裡飛馳的樣子。
裡面是有四個人，俊雅的爸爸在看書，美麗的媽媽在澆花，兩個可愛的孩子圍繞著大人邊唱邊跳，氣氛很是溫馨。
看著看著駱馨凝笑了，淚卻在同一時間落在了水晶球上。晶瑩著悲傷，模糊了自己的視線。
曾經他們一家人就是這樣子的，如此快樂，如此美好，如此平凡又幸福。可如今……
淚像線了淚的珠子一顆又一顆，濺在水晶球上，飛起的鹹澀瞬間碎成冰稜刺著她的心。
「小姐，您沒事吧？」不知何時身邊站著的店員小姐，關心地開口詢問。
抬起頭，猶帶淚光的淚，微啞著聲音說：「我沒事，這個請替我包出來，謝謝！」
「好的，小姐！」店員小姐微笑著接過她的水晶球，突然一道嬌橫的聲音響起：「啊，我就要那一個。」
一個打扮精緻時尚，渾身名牌看起來就是上流社會有錢小姐的樣子。她一把搶過店員手上的水晶球，不顧她的詫異。
認真看了一下，霸道地說：「這個我要了。」
「對不起小姐，這水晶球是這位小姐先要的。」在來人盛氣凌人的目光下，店員越說越小聲。眼睛悄悄瞥向一旁仍沉浸於悲傷中的駱馨凝。
被店員這麼一說，野蠻小姐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更加大聲地喝斥：「那她付款了沒有啊？」
「這……」店員為難地低下頭：「這倒還沒有。」
聽店員這麼一說，野蠻小姐更加有侍無恐了。「既然她沒有付寺，這水晶球就還不是她的，幫我包起來。」
說著從包包裡取出一張卡，目中無人甩給店員。「給我包仔細一點，我送人的。」
「可是……可是……這是位小姐先要的。」店員縮了縮脖子，還是說了。兩邊都是顧客，她誰都得罪不起。
雖然看起來野蠻小姐比較難纏，但那位小姐對著水晶哭，應該是勾起了很多傷心事。
「你不是也說了，她還沒付錢，就是還沒有買，不是嗎？給我快一點，我趕時間，沒功夫陪你在這裡耗。」雙手交疊在胸前，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
這時沉浸在回憶中的駱馨凝被身邊的嘈雜聲拉回了飄思，化不開的濃愁猶凝結在她眉間。
「怎麼了嗎？」
店員一臉歉意地說：「很抱歉，這水晶球，這位小姐要了。小姐，您再另挑一樣，好嗎？」沒辦法那野蠻小姐看起來不太好惹的樣子。
雖然她很想把東西賣給有意義的人，但她得罪不起顧客。
駱馨凝理解地笑了笑：「沒關係，再給我一個一模一樣的好了。」
聽她這麼說，店員更是一臉為難：「真的很抱歉，這是全球限量版的，我們店裡只有一個。」
「還不快一點。」野蠻小姐又再度催促著。
「真的很抱歉。」對駱馨凝深深一鞠躬後，忙拿著水晶球跑去包裝了。
駱馨凝不想為難店員，可是，那個水晶球和她小時候的生活真的很像。她想如果把這個當成禮物送給姐姐的話，或許會勾起她的一些記憶也不定。
不管怎樣，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她都要試一試。
「對不起，小姐這顆水晶球對我有很深的意義，可不可以讓給我？」剛剛店員和野蠻小姐的對話她沒有聽到。
駱馨凝以很誠懇，真摯的聲音對她說著。
野蠻小姐打量了駱馨凝一下，見她的穿著打扮，不像是普通人，也許日後還會見面呢。
於是，稍稍緩和了臉色：「它對我的意義也很大，我打算把它送給我男朋友當聖誕禮物的。」精緻的妝容上浮現一絲難掩的笑，那是一個女孩沉浸於愛中的笑。
「如果是這樣的話，應該可以挑選一些別的。男孩子不太會喜歡水晶球的。」駱馨凝拿起一個LV的皮夾，一臉歉然地說：「我真的很需要那個水晶球，我覺得男朋友應該比較適合送這個。如果你願意的話，這個我買單，好嗎？」她說得小心翼翼，真誠有禮。
哪知道野蠻小姐一把拍掉她手上的皮夾：「我送我男朋友的禮物，不需要別的女孩付賬。哼！」
聽她這麼一說，駱馨凝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太唐突了。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想那麼多，真的很抱歉。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把水晶讓給我，我真的很需要它。」
「你別說了，我已經付錢了。」精緻的臉上閃過一抹勝利的笑。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一眼就看中了那個水晶球，她覺得她男朋友不會喜歡皮夾、帶領那些俗氣的東西。
而且，每個人都送那些一點新意都沒有。
「小姐，您的水晶球已經包好了，還有您的卡，請在這上面簽個名。」店員笑容可掬地對野蠻小姐說。
她在賬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隨即拿著包裝好的水晶球，看也不看一旁焦急的駱馨凝。
等野蠻小姐出了玻璃門，駱馨凝才反應過來，急忙追了出去：「小姐，小姐，您等一下，請等一下，好嗎？」
不知為什麼駱馨凝總覺得那個水晶球能喚醒姐姐，曾經他們一家人那麼快樂，她不會希望一直躲在冰冷幽暗的一個人世界的。
情急之下，駱馨凝拉住了野蠻小姐的衣袖，哪知道她順手一甩：「煩死了，我都已經買了，你還想怎樣？！」
她的力道很大，駱馨凝幾個蹌踉後，撞上了一旁的玻璃門，光潔白皙的額淌落一條蜿蜒的腥紅。
映著她悲傷後慘白的臉，更顯得怵目驚心。
駱馨凝顧不得傷，急忙要起來，那個水晶球對她很重要。不知是地上太滑，還是她心急，越是想爬起來，越是爬不起來。
「小姐……小姐……請等一下……」噢，她的腳好像拐到了。
突然一雙有力的大手伸向她，駱馨凝只顧著怕野蠻小姐走遠，並沒有看清來人，只是感激地道了聲：「謝謝！」
「啟正，你怎麼會在這裡？」野蠻小姐的聲音忽然拔高，卻又在中途轉了個彎，如跌宕起伏的回音，瞬間變得纏綿驚喜。
熟悉的稱呼令駱馨凝心頭一震，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依然是那張熟悉的俊臉。
只是眼窩深了，輪廓剛毅了，原就清瘦的俊臉憔悴了幾分。唯一不變的是，他眼底的溫柔。
「學長。」熟悉的稱呼就那麼脫口而出，帶著一絲哽咽。
駱馨凝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卓啟正，自從倆人分手的那天起，他們就沒再見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