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綿綿細雨已經停了，被淚洗過的天空呈現出美麗的藍。那種藍很清澈，很透亮，不染一絲纖塵。
雨後的空氣很是清新，同時也多了幾分蕭瑟的寒意。
一個月多的上班族生活養成了她準時的生理鐘，凌晨八點準時醒來，看到自己掌心裡靜靜握著的手機，心中泛起陣陣暖意。
她暗暗下定決心，不管她當初是出於怎樣的目的答應和卓啟正交往的。從今天開始她會把他放在心裡，無時無刻想著念著，讓他成為自己的唯一。
起了身，打開衣櫃，挑出一套黑色的職業套裝，走向浴室。十幾分鐘後，她換下睡衣的她，已經是個成熟而睿智的女強人形象。
黑色的套裝裙外披上一件純白的毛呢大衣，腳上踩著已經習慣了的五寸高跟鞋，戴上眼鏡，在脖子上繫上一條綠色的絲巾，這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亮點，與她年紀相符的顏色。
化了淡淡的妝，整個人的氣色看起來不錯。
審視了一下鏡中如同換了一個人的自己，駱馨凝滿意地扯了下嘴角。
下了樓，在廚房忙碌的林媽迎了上來，有那麼一瞬間她差點沒認出駱馨凝來。
「小姐，你怎麼穿成這樣？」忍不住林媽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摘下眼鏡，水眸內閃著潤沼的瑩光，點點晶燦：「林媽媽，你不認得我了嗎？」狡黠的眸光中閃動著林媽熟悉的光彩。
成了絡絡集團總裁後，駱馨凝就一直住在世灣大廈。所以，林媽沒有見過她穿職業裝的樣子。
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小姐，這是要上哪去啊？」拘謹的套裝讓她年輕的身體整整老了十歲，濃妝和厚重的眼鏡已經完完全全掩蓋了她的青春。
一股微微的疼自心底漫開，爬上渾然的眼。
「我要去上班啊。」輕鬆的語氣與身上的妝束形成鮮明的對比。
在司家整整三十年了，林媽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於是，不再多問。揚起一貫和藹的笑：「小姐，我煮了早餐，你吃一點再走吧。」
駱馨凝低頭看了下手上的腕表，驚訝地叫道：「啊，已經快九點了，林媽媽，我上班快遲到了，就不吃了。拜拜！」匆匆在林媽胖敦敦的臉上印下響亮的吻，急急朝外走去。
林媽抬起手，要喚住駱馨凝的時候，她已經開著銀色的寶馬，駛出車庫。
一聲憂然的長歎，飄在偌大的空氣裡，是不捨，亦是心疼。
*
窗明几淨的會議室內，長長的會議桌座無虛席。冷肅的氣息流淌著，每一個人都聚精會神。
幾個小時的時間，一晃眼過去了。
駱馨凝推了下眼鏡，緩緩開口：「今天的會議就此為止，請各位回去準備一份企劃書，明天交給我，謝謝，散會！」
駱馨凝話音一落，各部門的高管收拾好桌上的文件，魚貫而出。
不一會兒，走得空空，只剩下駱馨凝一個人仍埋首在一份新的企劃案上，擰著眉，評估著它實施的可行性。
「總裁，你的電話。」冷冷的女聲在身邊響起。
駱馨凝抬起頭，望了一眼毫無表情的紀冷霜，從她手中接過電話。習慣地說：「你好，我是駱凝。」
「凝凝，下班了嗎？我去接你。」富有磁性的聲音如電，駱馨凝一驚差點沒握住輕薄的手機。
驚詫只是一閃而過，斂了斂心神，聲音平板而淡漠：「對不起司總，我現在還有一堆事要做。」
「工作固然重要，沒有好的體力怎麼行呢？現在已經十二點了，駱大總裁不用這麼拚命吧，連飯都不吃。」司厲南一反常態，變得積極。
駱馨凝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那副沒有度數又厚重的眼鏡壓得她鼻染快塌了。
整個人靠向綿軟的椅背：「厲哥哥，有什麼事你直說吧。」不知何時天空又染上一層灰，潮濕的冷浸入肌膚，駱馨凝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沒事就不能找你出來吃飯嗎？」不答反問，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一點點怒氣。
經過昨天的事，駱馨凝自認現在沒有那個勇氣單獨面對司厲南。不是擔心他會對自己怎麼樣，而是她怕……
「很抱歉厲哥哥，我今天有一大堆文件要批，還有幾個企劃案要改，我真的沒時間。」目光落在那疊高高的文件夾上，雖然這些對她來講並不是難事，卻是最好的借口。
「據我所知，明天春季發佈會的服裝飾口，包括其他周邊一些相關物品的產生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凝凝，你的能力超乎我的想像，為了慶祝你接手公司兩個月，我請你吃日本料理。」說了一堆，最後的話又繞回原地了。
晶燦的水眸瞥向一旁專心處理公文的紀冷霜，駱馨凝的嘴角彎出譏諷的弧。「司總真是對我的一舉一動，瞭如指掌啊。」
「我只是關心你。」加語的聲調，淡去了那份戲謔，駱馨凝依稀可以看到司厲南俊臉上的嚴肅。
「謝謝厲哥哥的關心。」淡淡道謝，其中的真誠又有幾分？
「不談這個話題了，我的車就在樓下，給你十分鐘。如果你不想明天的報紙上出現什麼負面消息的話。」霸道地下著最後的通牒。
駱馨凝望著傳來「嘟嘟」聲響的手機，水眸內一片冰冷的寒。忍住那股想砸爛它的衝動，隨手撥了另一個號碼。
電話只響了一聲，溫潤的聲音傳來，頓時消彌了她的怒氣。「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呵呵……我們這樣算不算心有靈犀啊？」
「學長，一起出來吃午餐吧！」面對駱馨凝的邀請，卓啟正自然地樂得接受。
「好啊，想吃什麼？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去，就去帝國酒店旁邊那家日本料理店吧。」一股虛心漫過，她差點改口。
但高興中的卓啟正沒有給她反悔的機會：「好，你路上小心點，一會兒見。」
又一通掛斷的電話，卻是迥然不同的兩種心情。
窗外又飄起了小雨，濛濛細霧，一寸寸暈染著天空的憂鬱，同時也映出駱馨凝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