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馨凝睜開眼,熟悉的房間擺佈映入眼簾。
這次她選擇的是紫色,神秘的紫,高雅的紫,淡了青澀的粉,她終將染上深重的紫。
常常被詩人賦予浪漫的紫,對她而言是成長的標誌。她要日日夜夜,時時刻刻提醒自己。
昏迷前的記憶一點點回籠,刺骨的寒從心底一點點鑽出,漫延至週身。遇到的時候氣憤和激動掩蓋了驚恐,而脫離了危險,那份後怕便從骨子裡滲了出來。
絲絲縷縷,點點滴滴,糾扯著神志,恐懼著神經。
頭一歪瞥見了正緊握著她的手,睡在床邊的司厲南。
黑亮的發垂在額頭,柔和了五官,長長的睫毛下依稀可看到兩道淺淡的暗影,英挺的鼻,性-感的唇緊抿著,似有什麼事困擾著他。
這樣的司厲南是她曾經所熟悉的,也是現在陌生的。曾幾何時,她每天早上醒來都能看到這樣孩子氣的睡臉,只不過,他的唇不再有柔和的弧度,而是抿成一條剛毅的直線。
本能地手想撫上他的臉,像小時候一樣拔掉他幾根眉毛啊,或是捏住他的鼻子讓他不能呼吸。
念頭剛起,手卻頓住了。驀然想起昨天的種種,她並不是傻瓜,昏迷前她依稀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如果沒錯的話,那是白爵。
既然可以用那麼快的速度接到她,那麼他當時一定就在附近。可是,為什麼眼睜睜看著她被人欺凌,而不現身呢?
答案顯而易見,就是司厲南的命令!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一步步走入了司厲南設下的圈套,然而,他為什麼要算計她?
駱家的財產如果不是他主動提起,她都不知道。憑他的聰明才智,還有什麼是辦不到的嗎?
難道,僅僅只是為了好玩嗎?
不,厲哥哥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是!念頭一起另一個小人很快否認了這個假設。
從她重新踏入C省以來一切都變了,變得不再簡單,司厲南的若即若離,卓啟正的主動追求。她的被迫退學,接掌集團……
事情一樁接一樁弄得她應接不暇,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太多。
然而,這裡面似乎藏著一個秘密,跟她有關的秘密。只是,她清楚地明白司厲南一定知道,而且他一定不會告訴她的!
猛地抽出被司厲南握著的手,掀被下床,當然,這一舉動自是驚醒了淺眠的司厲南。
「凝凝,你感覺怎麼樣了?」話一出口,司厲南愣了好一會兒,自從回來後,這句話似乎成了他對她的「問候語」。
仔細想想,她一直在生病,一直沒真正健康過。
「我很好,謝謝厲哥哥的關心。」聲音極冷,只要一想到捨不得她掉一根頭髮的司厲南竟袖手旁觀,任由她被壞蛋欺凌而無動於衷。
她的心就像浸在千年寒冰中,一點點僵硬,麻木了感知。
她不想去猜測他背後的用意,如果她沒有能力自保,他是不是能出手相救呢?
望著窗外冉冉而升的旭日,她不敢去想,她好怕,前所未有的害怕。比昨天的遭遇更令她膽戰心驚。
駱馨凝的冷漠如一把刀,狠狠插在司厲南心上。聰明如她又怎麼會想不明白昨天他的故意安排呢?
唇邊的笑凝成苦澀,聲音卻透著威嚴。「既然沒事了就好好準備一下,今天是你第一次出現在絡絡,務必要有一個精明的形象,否則,底下的員工不好管。特別是某些設計師,他們的架子都很大。」淡淡的提醒著她,今天將要面對的另一番景象。
轉身,對司厲南燦然一笑,眼中卻是凝結了一片冰寒。「謝謝司總的教誨,我會努力的!」
她的每一句話都狠狠刺在司厲南心頭,可是,為了她好,他不介意扮演這是壞人。
如果她的身邊永遠圍繞著貴人,那麼他願意當那個惡人。起碼,他這個惡人不會真正傷害到她。
「我期待著你今天的表現。」旭日東昇,房間漸亮了起來,地上迤邐出長長的影子,印下落寞的痕跡。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司總!」此時的駱馨凝像極了紀冷霜,渾身上下散發著冰寒的氣息,讓人選擇不了。
眨了眨眼,眨去那份疲憊,再睜開時,已藏著一絲犀利,隱隱有聖者的影子。
駱馨凝轉身,面對著司厲南說:「很感激司總的關心和陪伴,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如果方便的話,麻煩你先走一步,我可不想讓報章雜誌,八卦媒體捕風捉影,看到司總從我住處出去的畫面。那樣,對你,對我,都不是一件好事,對嗎?」
琥珀色的眼睛閃了閃,那一絲清亮的藍,暗了暗隨即綻放出光芒。「凝凝,你真的長大了。」語氣裡有一絲欣慰,更多的卻是駱馨凝不懂的不捨。
「謝謝誇獎!」冷然的態度沒有一絲改變,一口一個司總,隔開與司厲南的距離。
她都可以看到那條橫跨在他們面前的鴻溝,那麼寬,那麼深,只要稍一不留神跌落,便是粉骨碎身!
走到她面前,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受傷的下巴上,帝嚴的醫術越來越精進了。只是,那圈紅只淡了痕跡,而沒有真正的消褪,這也提醒著他,不能再犯再昨天那樣愚蠢的錯誤了。
直視著她倔強的神色:「我派冷霜當你的秘書,她會好好輔佐你的。」
駱馨凝神色變了變,有驚訝,有懷疑,有欣喜,甚至夾雜著一絲氣憤。種種情緒如晨起的霧,轉瞬既逝終化成隱藏在眼底的寒冰。
垂下頭,順從地說:「是,司總!」現在的她只是他的傀儡,有說不的權利嗎?
「你好好準備一下,我先走了。放心,昨天的事我已經壓下來了,沒人會提起。」隨著關門聲的傳來,駱馨凝整個人癱軟在地毯上。
好累好累啊,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要那麼對她?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她的世界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複雜,她卻還沒有理清其中的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