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靖王府時,夜已經深了。府中下人早已歇息,院內一片寂靜。穿過幾間院落,來到一片幽幽竹林,竹葉正綠,微風輕拂,帶來竹子特有的清香。
竹林內,隱約可聞嬰兒清亮的啼哭。又是一夜無眠吧,搖頭輕歎,邁步走進竹林。
風吹林葉動。捲起竹葉「紗紗」有如海浪的波濤,一浪接著一浪,傳向竹林深處。
「呀——呀——」
綠影之間,細細的髮絲飛舞在臉龐,清而淡的眉,似是竹葉,很淨,很純,很澈,月牙白的華服錦鍛,繡著蔥綠的翠竹,在手抱著紅色襁褓,右手拿一鑼鼓逗弄著襁褓中牙牙學語的嬰兒。
「思夢又鬧脾氣了?」走近水鏡月,看著襁褓中水靈靈的嬰兒,風憐情溫柔地問。
「睡醒了,便開始耍脾氣。要人陪著她玩兒。」朝寶寶擠眉弄眼逗弄著寶寶,水鏡月輕聲回答。
「給我抱抱。」接過水鏡月懷中的小思夢,搖著,晃著,拋上,拋下,逗弄著寶寶,風憐情臉上是滿足的笑意。
在竹凳上坐下,端起竹桌上的茶喝了口,潤潤嗓子,水鏡月抬頭看著和寶寶玩得正開心的風憐情,問:「你今天一天都不在家中。」
「有點事,出去了。」一邊逗著寶寶玩,一邊不忘分神回答水鏡月。
「剛回來?」
「嗯,是的。」
「很棘手?」
「不……」
「可以告訴我嗎?」
「……」聞言,風憐情放下寶寶,轉身面對水鏡月,詫異道:「你關心?」
鏡月已經許久不問王府中事,突然這樣問,風憐情才會覺得詫異,故而有此一問。
「只是覺得……或許……」沉默,沒有再說下去。大概他也說不出原因,只是突然有這樣的感覺,或許今晚上風憐情遇到的事情會改變什麼……
靜靜注視水鏡月良久,久到水鏡月以為風憐情不會回答他,風憐情方才淡淡地說:「慕榮爾雅生了個兒子。」
接過寶寶抱在懷中逗弄著,在聽見風憐情的話後,僵住手中所有動作,不可置信抬頭,看他,「你說慕榮爾雅生了……」
「是夢的!」
愕然,下意識撇開臉,避開風憐情的目光,水鏡月抱著寶寶的手在不斷收緊,聲音中是壓抑不住的顫抖,「慕榮爾雅生了……寶寶……夢……她竟然……」
「其實我們早應心中有數,慕榮爾雅畢竟是夢名媚正娶……」
「可是……她明明說過……」
小思夢似覺察到爸爸滿腔羞憤之色,在水鏡月懷中不安的動了動,「哇——」的一聲,大哭出聲。
怔忡,手忙腳亂哄著寶寶,臉上滿臉憤色漸漸平復,取而代之的是對寶寶無盡的憐愛疼惜之色。
「寶寶,媽媽不要我們了……現在,就只剩下爸爸跟你相依為命,你可要乖乖的聽話喲……」
抬手欲按住水鏡月的肩膀安慰他,卻在看見父子情深的一幕後終於放下。水鏡月有思夢,慕榮爾雅有憶夢,那麼他呢?除了空落落靜悄悄的一座靖王府,除了夢中千百萬次深情呼喚無法回應的誓言,夢留給他的還有什麼呢?
孤家寡人,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吧……
……
現在,讓我們暫別風憐情和水鏡月,講一講另一個人的故事。
天藍藍,水碧碧,風清清,草濃濃。務農者一大早挑著水擔子,下田幹活。烈日炎炎,四里田間,處到是汗流浹背的農民身影。
挺著九個月大的肚子緩步於田埂之上,時不時撫摸著圓挺挺的肚子。還有幾天就要臨盆了,不知道寶寶是男還是女孩?玄胤楓希望生個女孩子,如果生個女孩子就會跟蕭夢離長得很相像,他要給寶寶改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戀夢。
不知不覺行到山間茶林,茶葉芬芳撲鼻而來,摘下一片搓碎置於鼻翼之間,清心沁肺。大概將近臨盆,這些天人越發的庸懶,雙腿有些浮腫,走兩步就得歇歇。時不時的反胃噁心,整個人覺得病央央的,如今聞了這茶葉清香,整個人剎時清爽不少。
又摘了不少搓碎藏入香囊,有人偏愛醉人花香,他卻獨愛這清心沁肺的茶香。淡而幽幽,清而不俗,無論何時聞到,總能令人曠神怡。
採完茶,轉身正欲歸家,忽聞身後茶林傳來「沙沙」的腳步聲,緊接著「撲通」一聲巨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摔倒了。
驚然回首,滿心納悶,心想這茶山之上並無野獸出沒,這突如其來的碰撞聲,會是什麼東西呢?
聲音稍頓,緊接著又傳來「絲絲」的爬行聲,間或夾雜著撞擊摩擦茶樹的「沙沙」聲,像極了蛇在林間穿行時發出的音聲,但聲音粗笨遲緩,毫無蛇的迅捷。
是野獸嗎?還是上山採茶的村民?亦或是誤入茶林的陌生人?一系列問號充斥腦海,玄胤楓摀住乒乒亂跳的胸口,小心翼翼朝聲源處接近。
「撲通——」
「沙沙——」
「嘩啦——」
又是摔倒爬行的聲音,越接近聲源,玄胤楓越相信——是人不是鬼!
突然茶林之間伸出一條鮮血淋漓的手臂,大手牢牢抓住玄胤楓的腳踝,玄胤楓受驚一聲尖叫,尖叫聲如魔音穿破寂靜的茶林,驚起一群飛鳥。
下意識往後倒退,用力想掙開被抓住的腳踝,用力踢用力踹,只聽一聲悶哼,血淋淋的大手鬆開玄胤楓的腳踝,有如死屍一般癱倒在地。
重獲自由,玄胤楓連忙離開那只血淋淋的大手,倒退十幾步,小心翼翼盯著眼前一動不動的死屍。
死寂——死寂——
「喂——」
試探著踢了踢那條死屍胳膊,玄胤楓提著心肝,小心翼翼詢問:「你是人是鬼?」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緊接著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死屍胳膊動了動,緊接著聽到一個撕啞的聲音低低道:「救我——」
「你受了傷?」
所有的害怕拋諸腦後,玄胤楓走上前撥開茶林,總算看見隱藏於林間那個破碎殘缺滿是血污的身子。
「天哪!你的傷勢好重!」
雖不懂醫術,然一眼便知此人氣若游絲,以到垂死之境。雖然明知自己操身大小,不宜近血污,然生性善良的他無法對這個受重傷的男人坐視不管。「你還能動嗎?」他問。
幾聲粗重的呼吸過後,緊接著便聽一個撕啞的聲音緩緩道:
「能——」
「來,扶著我的手臂,我帶你回村裡找大夫。」
伸手握住男人遞來的手,努力摻起男人笨重的身子,用力扶住男人的手臂,緊抱著他,任由男人身上的血污沾紅了自己蒼藍的衣衫,他一步一步扶著男人,緩緩往山下村子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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