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身體肥壯如豬,只是游地太快了,才一時難以停住。
「你是馴妖師羅菲妃?」魚沒有眼皮,瞪得溜圓望著羅菲妃,待羅菲妃點頭了,忙道,「我是幫人界的一隻鸚鵡傳話,說是有個叫武媚娘的黃鼠狼被葫蘆尊主抓走了……」
「什麼?」羅菲妃大吃一驚,武媚娘如今是她的戰友兼舍友,她自是非常緊張,「凌顏,回頭我再來找你,我得先去救人……啊,救妖……」
「與東海龍王打個招呼,我隨你一道去。」凌顏有些不放心羅菲妃。
羅菲妃擺擺手道:「不用了,我也不打招呼了,不去誰也不知道我走了,去了反而暴露了……」說完也不等凌顏,急急就要出東海。
凌顏想了想還是先回了大殿,跟敖天、焱煌打聲招呼,否則以他的身份若是不辭而別,顯然是對敖家的不敬。
另一邊羅菲妃正要出東海,突然被人攔住,定睛一看,正是陰魂不散的元七七。
「哼,打不過就想跑?」
「元七七,我現在有急事要走,我們的事,回頭再說!」說罷就要繞過元七七,誰知她又攔了過來。「你說走就走,把馴妖鞭給我,你想去哪我都不管!」
「元七七,我沒工夫跟你鬧!」那葫蘆尊主不是好對付的角色,也不知道武媚娘現在怎麼樣了。
「放肆?敢跟本公主這麼說話!」元七七大怒,動起手來。
羅菲妃也被元七七撩起了火氣,手邊銀光乍閃:「元七七你給我讓開!」
「哼,本公主還沒跟你真的動過手,今天就放馬過來吧!」
羅菲妃無意與元七七斗法,但又深知現在擺脫她的唯一辦法就是盡快將她打敗,凌顏是自己的師父,作為凌顏的妹妹,相信元七七的法力也絕對不弱,因此羅菲妃也不客氣,每一鞭都用盡全力。
然而羅菲妃卻是低估了如今的馴妖鞭的力量,元七七隻覺得馴妖鞭每次襲來彷彿裹著排山倒海之勢,越來越難以令人招架。羅菲妃一鞭抽來,元七七勉力一擋,身體被向後震開數丈,尚未恢復氣力,又一鞭抽來,眼看就要落於頭頂,元七七咬牙一頂,卻深知自己很可能挨不過這一下。
羅菲妃並不清楚這點,待看明白元七七臉色不對時,法力已難以收回,突然從斜側衝過來一道銀光,一把軟劍輕輕一勾,與馴妖鞭纏繞在一起,元七七隻覺得腰間被人一摟,身體隨之旋轉開去。
「羅菲妃,你想幹什麼?」玉白雙聲音森寒無比,看羅菲妃的眼神似乎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羅菲妃卻是大大鬆了一口氣:「我無意傷她,你不要讓她再來纏著我了!」話畢腳底一蹬,仰頭向海面而去。
「洛賓,你隨焱煌大神在這邊,我有事先走一步……」
「出什麼事了?」洛賓奇道。
「小事而已。」凌顏在洛賓耳邊吩咐兩句,又去敬了敖天與白素兩杯酒,這才抽得身去。
「洛賓,你二哥什麼事這麼急匆匆的?」雲邪麟湊上來問,凌顏在他眼裡一直都是風度翩翩的,很少見他如此情緒外洩的模樣。
洛賓簡單說了羅菲妃的事,雲邪麟蹙起了眉頭:「凌顏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關心羅菲妃?」
洛賓怔了怔:「二哥也是羅菲妃的師父啊!」若不是凌顏吩咐他留在這裡,他倒也想去幫羅菲妃了,聽說那個葫蘆尊主有個法寶特別厲害。
雲邪麟的眼睛轉了轉,沒有說話,心中卻是愈加奇怪,這凌顏不會是看上羅菲妃了吧?也太突然一點了。可惜他這邊還有個霍啟,既然凌顏跟去了,應該也沒什麼問題了。
大殿內另一端。
「六弟你去哪?」鬼族大王子竑洺問。
剛剛起身的赤木靈頓了一下,轉頭道:「我去哪裡一定要跟大哥稟報嗎?」
竑洺的臉僵了一下,這個六弟自從回來之後變得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大哥只是問問,一會兒要是東海龍王過來……你……」竑洺話未說完,赤木靈已經舉步離開,竑洺氣的狠狠捶了一下桌子,「真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是啊……仗著父王寵他,把哪個哥哥放在眼裡過!」炵煜附和道。
「那個……其實赤木靈他一向都是這麼個性子嘛……」
「老四你閉嘴!」竑洺喝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跟他是親兄弟還是跟我們是親兄弟?」
墨言愣了愣:「大哥……我們都是父王的兒子!」
「那可不一樣!他是那個賤女人生的!」炵煜鄙夷地道,卻沒見到老五絳焰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滯,絳焰飲完酒放下杯子道:「好了,也不看看在哪……別讓其他神仙看了我們笑話。他走也就走了,難不成少了個赤木靈就不能代表鬼族了麼?」
絳焰的話讓竑洺舒服了不少,他狠狠地飲了一大口酒:「好了!今天是來喝酒的,別為那傢伙掃了興!喝!」
老三巍鄔滓鬼頭鬼腦地道:「大哥,你猜赤木靈是不是去找那個馴妖師了?」
竑洺一愣:「他不是不記得了嗎?」
巍鄔滓縮了縮頭:「也是,他好像還很討厭那個馴妖師……可是剛才……我總覺得怪怪的……」
羅菲妃回到人界,果然見自己家裡一團糟,鸚鵡見她回來忙把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原來那葫蘆尊主不僅抓走了武媚娘,還抓了不少妖怪,說是要把他們全都採補了。
「哎!老大你去哪?」
羅菲妃愕然回頭:「去救他們啊?」
鸚鵡扇了扇翅膀:「救你一個人?」它以為洛賓和雲邪麟他們都會來呢。
羅菲妃怔了怔,看看自己聚集在自己家裡的幾個妖怪,笑了:「不然你們跟我一起去?」
妖怪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低下了頭。現在對他們而言保命才是最重要的,誰敢跟羅菲妃去送死?羅菲妃手一揮,豪氣地道:「放心,我一個人沒問題,這是我的責任!」
一開始接受馴妖師對羅菲妃而言是個無奈,她也並不喜歡馴妖,可自從莊夢柳死後,羅菲妃的心境發生很大的變化。一是她希望能夠保護那些像莊夢柳一樣,渴望過平淡凡人生活的妖怪們不受欺凌,二是她變得越來越不怕死。若不是莊夢柳魂飛魄散了,當時她在最傷心時沒準會追逐莊夢柳的魂魄而去。
葫蘆尊主抓了武媚娘等回到妖界,其實他的目的很簡單,不過是想引羅菲妃上門,不過當他發現武媚娘後,突然又覺得這筆買賣的賺頭似乎更大了。
武媚娘鄙夷地望了一眼色迷迷看著自己葫蘆尊主,她雖然享受男人愛慕的眼光,可她沒有戀童癖,不管葫蘆尊主多少歲,可他那個孩童樣貌配上那種色迷迷的眼神祇讓她覺得噁心無比。
「滾開!老娘是你碰的嗎?!」武媚娘狠狠瞪了葫蘆尊主一眼,恨不得將他給撕了。
葫蘆尊主嘿嘿笑了起來,那標準的娃娃音更是讓武媚娘覺得惡寒。她瞟了眼葫蘆尊主頭上的小葫蘆,要不是那個破玩意兒,他能這麼輕易得手?真是個卑鄙下流的東西!武媚娘越想越氣,正要開罵,忽然一隻田鼠精奔入洞中,「尊主,那馴妖師來了!」
羅菲妃仔細打量那山洞,忽然有種穿越到西遊記裡的感覺。跑到妖怪洞口來要人,不就是孫悟空常幹的事情嗎?不過這次在東海竟然沒有見到孫悟空,也不知道他上哪裡去了。羅菲妃正猶豫著是直接打進去還是等葫蘆尊主出來,洞門打開,走出來個紅衣小童。
「羅菲妃,又見面了!」娃娃音說出如此老成的話,聽得羅菲妃一陣不舒服,手中的馴妖鞭發出興奮的銀光,彷彿也在期待著一場酣戰。「少廢話,是單挑還是群毆?」群毆當然是妖怪們群毆羅菲妃一個了,見到葫蘆尊主身後走出數十隻妖怪,羅菲妃的手心微微冒出點汗來。
不怕死是不怕死,但並不代表不怕挨打。
不過葫蘆尊主倒沒有下令讓群妖攻擊,手持一根頂端長了一隻小葫蘆的棒子衝了上來。要說這葫蘆尊主本身的法力,自然在羅菲妃之上,可惜現在羅菲妃手中的馴妖鞭越來越厲害,沒兩回合葫蘆尊主便體會到其中的可怕之處!
「給我上!」葫蘆尊主向旁邊一閃,揮舞著手指揮群妖群攻羅菲妃。其實他倒不指望妖怪們能把羅菲妃拿下,他只是希望妖怪們為他製造機會——一個用血葫蘆將羅菲妃收了的機會,他沒忘,上次用血葫蘆的正面收服羅菲妃的時候,被一股神秘的巨力給震開,今日他不想重蹈覆轍。
羅菲妃被群妖圍攻,根本看不清楚葫蘆尊主的位置,只得勉力應付群妖。妖怪們單打獨鬥都不是羅菲妃的對手,但是像狗皮膏藥一樣粘上來卻令人很是頭疼。
羅菲妃凌空一躍,一個720度旋轉,馴妖鞭連畫兩圈,銀光螺旋般傾瀉而出,打中一圈妖怪。葫蘆尊主等的正是這麼個好機會,血葫蘆在手中驟然變大,對準了羅菲妃的後背。
羅菲妃只覺得身體陡然一緊,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吸了過去,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裡衝出一道墨綠色光芒,葫蘆尊主知道不妙,血葫蘆方向一轉,又對準了那道墨綠色光芒。待一銀一綠兩道光被吸進葫蘆,趕緊蓋上了葫蘆嘴。
羅菲妃只覺得自己掉進一個巨大的洞中,重力加速運動之後,摔在「地上」似乎沒有一點感覺,不過隨後另一個身影摔在她身邊,把她嚇了一跳。
「小……赤木靈……」羅菲妃張大了嘴,「你……你怎麼在這裡?這是哪裡?」此時羅菲妃還不知道自己被吸進了血葫蘆中,四下看看,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赤木靈又怎麼會在這裡。
赤木靈爬了起來,拍了拍衣角,好似上面沾了不少灰塵似的,事實上,血葫蘆裡空空如也,半粒沙土也不見,他只是借此來掩飾自己心中那一點被問的慌亂,不過兩三秒的時間,赤木靈又恢復了平日裡的冷靜沉穩。「這是那妖怪的葫蘆裡。」他說這話的時候隱隱帶了一絲怒氣,這個號稱馴妖師的傢伙與妖怪對陣的時候居然這麼不小心!
墨魂劍慢慢在赤木靈手中顯出形來,赤木靈猛地將墨魂劍往前一送,卻好像插進一個無盡的深淵一般,竟是沒有頭,眼看墨魂劍就要被黑暗所吞噬,赤木靈趕緊將劍召了回來。
這葫蘆果然是個奇寶!
羅菲妃和赤木靈試了很多辦法,不但沒有衝破這血葫蘆出去,甚至也沒有能夠找到邊緣這樣的東西,葫蘆好像是無限大的!你看著不遠處是黑暗一片,走過去,那黑暗卻永遠在你前面,沒有盡頭。
「算了!」羅菲妃蹲了下來,只覺得灰心無比,抬眼看看赤木靈,他卻還在凝神想著什麼。
赤木靈一身白色長袍,俊朗飄逸之外更多地透著一股冰寒之意,渾身上下又帶了幾絲邪氣,尤其是那一頭銀髮用白絲帶簡單束著,此刻看來更添一絲生人勿近的氣味。
羅菲妃在心中暗歎了一聲:果然不是小塵了……
赤木靈見羅菲妃停下,也並不說話,仍是不時向四周打出幾道墨綠色光芒,卻無一例外地被黑暗所吞噬。羅菲妃看著他,終於忍不住道:「坐下來歇歇吧……」
赤木靈依然站著,只是瞟了她一眼:「你不怕?」
羅菲妃忽然笑了出來:「你看我這樣哪裡像是不怕?可是既然我們從裡面出不去,只能等外面人來救了。」有沒有人來救羅菲妃不知道,她只是覺得光靠自己和赤木靈似乎是沒機會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會進來?」她與妖怪打鬥的時候,可沒有見到赤木靈。
赤木靈一時間滯住,怎麼回答?說他不放心所以跟過來看看?說他看見她被吸進血葫蘆,傻傻地想要阻止結果自己也被吸進來?赤木靈可說不出這樣的話來,所以他只是沉默。
「你……真的都不記得了嗎?」羅菲妃試探著問。
赤木靈瞥了他一眼,又開始繼續著「試探工作」:「記得什麼?」
羅菲妃倒不知該如何說了,記得他被七年封住元神和元識,被自己當成小孩子一般照顧?這位鬼族王子估計不會喜歡吧?「沒什麼……」羅菲妃撇撇嘴,「你覺得你這樣能找到出去的辦法嗎?」
「那也總好過什麼都不做。」
羅菲妃看著一臉堅毅的赤木靈,心中突然有湧過一絲奇異地暖流,她明明是一個人離開東海的,為什麼該在東海的赤木靈會出現在這裡?羅菲妃不知白癡,有些事情即使不能想的透徹,至少想出個頭尾來還是不成問題的,所以她笑了:「我知道了……謝謝……」
赤木靈的身體微微抖了一下,沒有應聲。
突然聽到頭頂傳來葫蘆尊主的娃娃音:「你們兩個就不要在裡面白費功夫了!既然進了我的血葫蘆,我不放你們,就不要想出來了!乖乖地等到十二個時辰後,被燒成灰吧!哈哈……」
羅菲妃猛然站起來,罵道:「你個臭不要臉、背後偷襲的臭葫蘆精,等老娘出去了非把你打得跪地求饒不可!」說著狠狠踢了站的地方一腳,「還真是穿到西遊記裡面來了!」什麼葫蘆,什麼十二個時辰燒成灰?不就是《西遊記》裡的法寶?當初孫悟空是怎麼出去的?
赤木靈見剛才還一臉不振的羅菲妃猛然間有充滿了戰鬥精神,有些意外,正欲說話,突然見到一團火焰從側身飛來,身體一轉,躲了開去,那邊羅菲妃卻已經跳了起來:「這麼快?!」無數團紅色火焰從各個方向毫無規律的襲來,好似火山噴發一般。
「哈哈,你們就慢慢熬吧!要是不想受苦,就自己了結了自己,裡面可不是那麼好受的!」葫蘆尊主得意地將血葫蘆變小,又系到了頭頂上,這馴妖師總算是解決了!
赤木靈是鬼族,原本就與神靈妖不同,身體也為陰氣所化,面對血葫蘆裡的噬焰,他用法力可以擋住,但是羅菲妃修煉的法力卻不同,一個躲閃不及被火焰灼傷,頓感鑽心般疼痛。
「快進來!」赤木靈見火團原來越多,忙一把將羅菲妃拉到身邊,結出一個護身結界,方才好像被放在炭火上烤的羅菲妃頓覺一股清涼之氣由頭頂灌入,連帶著剛才被灼傷的手臂都舒服不少。
那噬焰每撞擊一次赤木靈的結界,便耗損他一份法力,尤其是他現在要保護自己與羅菲妃兩人,所耗費的法力更是雙倍。
「想不到世間竟有這樣的寶貝!」赤木靈哼了一聲,又在結界上加持了法力。
那噬焰大約襲擊了一炷香的時間,漸漸消失,赤木靈見此,道:「我們得抓緊想辦法出去!」
「我們連葫蘆邊都摸不到,怎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