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典禮已結束一個多月,進入十一月中旬的冬天,樹葉已凋零,剩下光禿禿的枝丫,肅殺了這個季節。
五大家族的工作任務十分繁忙,剛上任的亂羽,幾乎忙得抽不出時間和我共進晚餐。
一覺醒來,習慣性摸著身旁的床位,發現已沒有他的餘溫,大概凌晨五六點就起床了吧。
白天見不到他人,晚上又是等到深夜,我睡著了,他才回來。
我並不是想埋怨什麼,只是現在天氣冷了,想給他添衣服。
有些東西能改變,有些東西卻無法左右,例如生死。
今天應該是那個人進行心臟移植手術的日子,希望手術成功。
我坐在臥室的白色沙發上,呆呆地一動不動,望著巨大落地窗外面的風景。有時聽到刮來的冷風,呼呼的,像亡靈的呻吟聲,陰森淒慘。對著落地窗下面的是後花園,那棵已有兩歲樹齡的櫻花樹,同樣凋謝了美好年華。樹旁有一個白色鞦韆椅,我和亂羽到現在還沒坐一次,有點遺憾。
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房門彭的一聲被踢開。
「雛幼娌,你是不是瘋了?等了這麼久才等到心臟捐贈,你卻讓給別人。」露婭憤怒的眼睛跟猙獰的五官跟往常的那個露婭截然不同,唯一能讓她這麼生氣的人就是我了。
空氣凝結了,安靜著,冷風頑強地撞向落地窗。
一身銀白色風衣的露婭,站在門旁,挪動著櫻唇,卻半字未說,輕聲走過去。
「那個人,如果不換上健康的心臟,他只能和親人相聚一個月。而我起碼還能活八個月。」我依舊望著窗外,不慢不快地講著我的理由。
死亡並不可怕,只是捨不得讓所愛的人傷心流淚。
「你這個瘋子!到時候你不想換,我也會綁你上手術台。」露婭的話,我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
「快過年了,開心點。」我只能說這些,找不到別的話題了。
「你瘋了!我不會讓你死的!不會!」
窗外的冷風越來越大,撞擊著玻璃,露婭甩門離開的聲音成了啞劇。
我想活下去,但我不能苟且活著。
露婭的痛心,我能感覺得到。
如果等我快死了,還找不到心臟捐贈,這就意味著上帝的旨意,既然無法改變,我也不會去強求。
只是有點不甘心,還有很多願望沒實現,在離開之前,我希望千浩能和露婭相愛,承諾照顧她一輩子。
希望大姐和二姐快點結婚,讓我當伴娘,亂羽當伴郎。
爺爺和外公長命百歲,盡量快點給他們找老伴。
爸媽身體健康,像年輕時一樣恩愛。
邪絮,希望他快點回來跟家人團聚。
至於亂羽,今輩子我可能當不了他的妻子了,盼望他在我死後快點找到一個比我更愛他的好女孩。
對不起,亂羽。
原諒我的自私,並不是我不愛你,才捨得離開你。而是太愛,才知道愛一個人,不是口頭所說的這麼簡單。
躺在沙發上,腦海裡全是亂羽的影子,漸漸覺得有些寒意,睡意也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