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這個問題的目的只有一個他想看看楚羽的反應,他想知道楚羽的底線到底是什麼?一個連自己的女人都毫不關心的男人,卻這麼關愛自己的表妹,這實在是很讓人費解。
「如果你拒絕,那兩國聯盟的事就無需再談了。」楚羽的語氣極為平淡,像是在拒絕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但是平淡的語氣中,卻是鏗鏘有力,字字堅定不已。
顯然,白天宇被楚羽的話給震驚地措手不及。為了自己的表妹,他竟然可以放棄國家大事。楚羽,你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為什麼總讓人琢磨不透。「為什麼。」白天宇低聲問道。
楚羽喝了一口茶,潤潤咽喉,淡淡地回答道:「因為她是我的表妹。」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發自內心的說出來。
白天宇愣了片刻,開口說道:「楚兄對郡主真的很寵愛,連國家大事都可以不要。」人人為了國事,放棄了多少親情,多少愛情,多少有親。唯獨這個寧國的一國之君,竟然可以為了自己的表妹,放棄國事,這樣的國君為何還被百姓稱為暴君?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是因為他過於寵愛楚憐瑩,還是因為他對自己的自信,就算真的不跟蕭國聯盟一樣能打退敵國?
清晨,萬籟俱寂,天濛濛亮,黑夜正欲隱去,破曉的晨光慢慢喚醒沉睡的生靈。靖瑤帶著翠花離開了緣音寺,她們沿著山間小路一直往前走去。既然已經決定放棄報仇,那她也不必回到醉紅樓。心想先去郝員外的府上告個辭,再打算啟程回蕭國。
回到紅城縣,靖瑤停下腳步回頭對翠花說道:「翠花,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去處理一下。」翠花疑惑地看著她,「放心吧,我很快就回來。」翠花見靖瑤如此認真的表情,也就沒再堅持,她向靖瑤躬了躬身子轉身向醉紅樓走去。靖瑤回頭看著她的背影,許久才回過神,便起身向郝員外的府上走去。
郝員外的府上並不是很遠,不到五里路就到了大門口。朱紅的大門緊閉,靖瑤回頭四周掃視了一下,就上前去敲門。門被打開了,出來的是一位管家。她俯身淡然一笑,管家像是知道她來的目的似的,未等她開口,他看了看靖瑤就將她領進了府裡。
管家帶著她來到了後院,「老爺就在前面,你去吧。」管家伸手指指前面淡淡地說道。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
靖瑤向著管家指得得方向尋去,習習的暖風迎面撲來,吹亂了她的髮絲,靖瑤伸手拂了拂耳邊的髮絲,繼續向前走去。燕語呢喃,喳喳,撩撥著她的心;雀言悅耳,啾啾,擺弄著她的心.周圍是那麼寧靜,薄薄的晨霧,如輕紗籠罩著整個後院。
驀然,靖瑤停下了腳步。放眼望去,透過晨霧漸漸地看清楚了眼前的身影。「你來了。」郝員外端坐在亭子裡,手上拿著酒杯,回頭笑道。
「你知道我要來?」震驚之餘,靖瑤向他走去。
郝員外伸手示意她坐下,待她坐下。郝員外細細地品嚐著手中的美酒,靖瑤看了看他,開口說道:「我有話要說。」
郝員外依然只顧著自己飲酒,並沒有開口。「我打算明天就回蕭國。」靖瑤的表情平淡如水,沒有一絲波瀾。
此話一出,郝員外放在唇邊的酒杯頓了頓,然後一飲而盡。他放下酒杯,沉默了許久,靖瑤明顯地看到他的眼神空洞而又迷茫,眉宇之間還透入出些許的失望。那是對我的失望吧?他暗自在心裡想到。郝員外尋我那麼久為的就是希望她報仇,可是如今,她竟然跟他說不想報仇,他一定是對自己失望透了吧。
「你已經決定好了嗎?」良久,郝員外終於抬起頭看向靖瑤。靖瑤注視著他毫不逃避自己的眼神,用力地點點頭。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請回吧。」郝員外起身,背對著她。
靖瑤對著他的背影,不解地問道:「你不想知道原因嗎?」
郝員外搖搖頭,說道:「你回去吧。」揮揮手示意她離開。靖瑤起身輕歎一聲,轉身向前走去。剛走三步,他便開了口:「暴君一日不除,難解百姓心中的怨恨啊。」
頓時,靖瑤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他的背影,「能告訴我百姓為什麼要叫他暴君嗎?」靖瑤徐徐地問道,語氣中帶了幾分誠懇。
郝員外轉身面對著她,伸手示意靖瑤返回到椅子上。靖瑤與他一同坐下,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壺往杯子裡倒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楚羽他不僅殺害先帝先後,還殘害忠良,殺人無數,不僅如此他還『射人』。」提到楚羽的罪狀,郝員外的臉上浮現出無限的憤慨。
「射人?什麼是射人?」靖瑤驚訝地問道。
郝員外放下酒杯,憤憤地說道:「射人就是用人來當畜生,供他狩獵。每次他不高興,就會拿人來狩獵,以求發洩。」郝員外說的如此真實,他說話的語氣微微地顫抖著。
他的話讓靖瑤震驚不少,靖瑤雙手互相緊握,全身開始顫動不已。楚羽他竟是這樣一個人,他的殘暴不仁讓靖瑤厭惡到了極點,這樣的人還能夠原諒嗎?緊握的雙手漸漸泛出汗珠,一陣清風拂過,靖瑤的脊背頓時感覺一陣涼意。
許久,靖瑤起身告別郝員外之後,便轉身向前走去。郝員外靜靜地注視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他的眼前。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臉上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
回來的路上靖瑤思緒萬千,雙手互相緊握,眼神無限的迷茫。如果郝員外的話是真的,那她身為寧國的公主就可以袖手旁觀,任由楚羽這樣胡作非為嗎?其實,她並不是一個草率魯莽的人,在回來的路上,她就去細細地打聽過,因此,也證實了郝員外的話。
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淒切的叫聲。夜的香氣瀰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裡面。眼睛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緻之點,都保守著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就像每晚的自己站在醉紅樓的舞台上跳舞一樣,讓台下的人看得如癡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