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的人?」
「無怪乎冥無戈,既能對這天下人說你是他的桃花夫人,又轉首將你忘得徹徹底底!他既練了那絕情絕愛的《龍吟訣》,忘記你也沒什麼奇怪的了!」
「他忘記我……是因為他愛我?」我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他,眼眶氤氳起來:「不是感情越淺,越會遺忘嗎?」
狐狸有些憐憫的看我:「我原不想告訴你,可你偏偏放不下他,這份情,讓你傻得像一塊頑石……你不是凡事求個清明嗎?既然要難過,那你就狠狠的痛一回,明明白白的疼一回!至少知道,那個曾經愛你的冥無戈是怎麼死的!」
良久良久,眼淚終是滑落下來,我迷茫的看向天際:「為什麼?為什麼你要練那樣的武功?為什麼要放棄我?無戈,你讓我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
我對月控訴,恨老天不公,酸澀凝淚的自問:那個執起我的手,對我說愛的你,真的不在了嗎?不,不會的!
卻聞狐狸決絕道:「你一定要記得,如今的他對你有多少的柔情,那他對你就有多少的算計!因為,功成絕愛入髓深!」
我的手,顫抖的握著『沉仙酒瓶』,渾身無法抑制的悲傷!我看著月亮,月亮也看著我,猶記得那年的十五月圓,你為了我而屈膝下跪……
我迷茫著,疼痛著……才發現:狐狸不知何時,握住了我的手,很快便有撲鼻的沉香蕩漾在空氣中,似乎連整個內苑都被這迷人的香氣籠罩了?我似乎聽到他在詢問我是否要喝這『沉仙佳釀』?
無言的,我心太痛太紛雜,太無力依附……輕輕的含住一口清流,讓它緩緩地在舌間打滾,與味蕾親密接觸,在牙間流動,最後化成細流,溶入我身體的每一根神經,這是酒嗎?卻是有點酸,有點澀,有點苦……
原來,沉仙酒真的不需要太多,只需要那麼輕輕的一道細流,我好像真的覺得自己醉了,眼前的人影,讓我頭暈;酒精的發作,讓我頭暈,但我卻如此清醒……直至,我意識終於渙散!。
陽光透過窗欞射進我的眼中,我微瞇了一下眼,看向寢居,恍然想起昨夜種種……
「夫人?」槐兒對我笑道:「鬼爺說你傍晚可醒,您還真這個時候醒了呢!」
我慢慢坐起身來,發現身子很輕盈,沒有半點酒醉的酸乏?昨夜……可是狐狸帶我回寢居的?我怔愕著,我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相信他了?似乎一直不曾懷疑他的話,昨夜還喝了他提供的稀有酒!?
是我太善良了?還是我太愚蠢了?可是,只要我相信狐狸的話,就從來不會失望!我想我之所以相信狐狸,是因為他從不欺騙和違逆我吧!這麼想來,終究還是因為,我是個自私的女人!?
「夫人,你在想什麼?」槐兒端了一杯水,放在我所落坐的桌旁。
「洛天來找過我嗎?」
「夫人,你怎麼一猜就中?洛爺一早就來過啦,不過被鬼爺攔住了!」
我一驚,愕然道:「鬼爺怎麼攔他?鬼爺一直在我房裡嗎?」
「那倒不是,我起身的時候,看到鬼爺站在內苑亭子裡呢!他看到我,剛剛要說話,洛爺就來了……」槐兒一笑道:「我才知道,原來鬼爺就是站在那裡等洛爺的!他原本是怕我沒起來,所以想等我起身囑咐我,別讓洛爺驚擾您呢!」
我怔怔不已!狐狸……「洛爺後來又來過嗎?」
「來過了,不過您沒醒,他又回去了!我看洛爺,定是來勸您回古堡的!」槐兒嘟囔道。
「槐兒,和洛爺說一聲,我們啟程回古堡。」
「什麼?」槐兒驚愕道:「夫人,您真要這麼快回去?」
「嗯,回去。」
我怎麼能不回去呢?他是因為深愛著我,才忘記了我,不是嗎?定是明爺逼他練功的吧?無戈……你是不是怕功成後,真會忘記了我,所以在去年八月寫下了密函?
明爺說以你的資質,《龍吟訣》功成需要閉關三個月……當時的你,怕是也不確定的吧?你也不知道這傳說的神功,是否真會銷蝕你對我的愛?所以受你囑托的人,三個月後沒見你,便將密函送了出去,是不是呢?
我不知道明爺為什麼不殺我!但你將鬼嶺交給我,是不是想因此:讓將我遺忘的你,重視我呢?你怕自己對我無情,是不是?
「可是夫人,我看那冥尊主……是覬覦您手中的鬼嶺勢力,他都忘記您了!他們都是利用你的……」
我看著槐兒的不願意,對她說,也在對自己說:「就算他不記得我了……可是槐兒,曾經我也利用過他呢……無戈,他曾經問我,他是不是天字號第一的傻瓜?」
我說著,眼眸便水霧瀰漫起來,卻難掩溫情的心疼,輕喃道:「怎麼會呢?他是那千丈凌雲的男子,他對我那麼那麼的好……明知我做了壞事,他也不怪罪我,他那樣的庇護著我!」
「夫人?」槐兒小心翼翼的看我。
我吸了一口氣,微仰臉龐,不讓眼淚掉下,回眸淡笑道:「所以,日後只要我願意答應的,不管他是利用我的,還是真心的,我都會去做……我相信,不會永遠這樣的。」
「那個南音國女人呢?冥尊主不是不讓您動她嗎?您也要放了她嗎?」槐兒聞言臉色一白,很是不甘心道。
我面色未動,眸光冷了一冷:「那我……就不動她。」
「夫人?」槐兒不敢置信道:「她曾經那樣對你……」
「槐兒,你昨日應該聽到了,我們為什麼不能動她?」我沉靜的喝了一口水。
「她現在可是籌碼啊!主公器重著她呢……主公不想在這多事時節出岔子,以防南音國大將軍王心有芥蒂!冥尊主為了鞏固皇權,定然也是這麼想的!您是他的人,所以不能惹事……」槐兒這些日子耳濡目染,又有洛天這樣的謀士經常出言,我不得不說,她的思維境界已經大大提升了!
「可見,這南宮郡主不是不能動,只是我們不能動……是不是?」
「是啊!」槐兒憤恨道:「她還說,日後冥尊主要娶她,真是不要臉!」
我心中酸澀,我原來也不信啊,可是對於絕情絕愛的無戈來說,能夠娶一個芙韻,那娶另外的女子又有什麼不可能呢?我不由得捫心自問:桃花,這樣的他,你還要去守候嗎?真的決定了嗎,明知是利用……
我深吸了一口氣,鬼嶺勢力本就是黯冥宮的,我又怎麼能怪他利用我呢?他是為了我,才變成這樣的!在這古老的時空生活了這麼多年……既然我活著,總不能糊里糊塗而束手無策,不是嗎?
「但願她有這個命……」
「夫人,什麼意思?」槐兒欣喜道。
我嫣然一笑:「槐兒,你去告訴鬼爺,就說既然花吟王爺如此誠心相求,那麼咱們就將南宮郡主還他……」
「夫人,您是想讓她名聲敗壞嗎?不把她還給祭族,還到她情夫手裡……然後讓人來捉姦嗎?」槐兒眸光一亮一亮道。
我不由的笑出聲:「我們哪有那麼多時間陪她玩?再說,花吟是這世上最寵愛她的男人,我怎麼可以讓她那麼好過?」
槐兒點了點頭,不解道:「那您為什麼,還要把她還給花吟王爺呢?還要還嗎?」
「還,當然還!有時候雷聲響了,也不一定要下雨啊!」我輕聲道:「世事難測,誰能保證鬼爺千辛萬苦,送人去見花吟王爺的時候,我們鬼嶺暗人沒遭人襲擊呢?」
槐兒咯咯一笑:「我明白了!到時候,鬼爺就說人不見了!這就是夫人常說的,那是老天爺的事了,不關咱們的事?」
我笑了笑,槐兒又道:「然後,就暗地裡把那惡女人殺了……」
我愕然的看她,歎息道:「廢了那麼多功夫,就這樣殺了……不嫌太浪費了嗎?何必讓她死在我們手上,這世上懂得折磨和仇恨的人,可多了去了!南宮妖嬈要死,也要死得有價值才是!」
槐兒愣愣的看我:「夫人,我不明白,她活著對主公和冥尊主有價值,死了還有什麼價值?」
我沉靜良久,心莫名的抽疼起來……想要安撫這種感覺,可這次就是壓抑不下這種心痛!因為,此時的我無法沉靜,無法祥和……報應,在我身上還真快呢!
「歲無生……自然知道怎麼折磨仇人!」話一說出,心痛更甚,我握緊了茶杯,撐扶在桌面,隱恨道:「就讓東昭國的貴妃娘娘,去面對她的仇人!東昭國不是要通好嗎?這份禮物,應該很願意接受吧?」
槐兒點頭稱是,我卻額際冷汗沁出,眼眸似是有淡紫色的影像浮動,心……好痛!為什麼會這樣?
「夫人,您怎麼了?」槐兒似是驚覺過來,忙扶住我,安撫我的心口。
我慘然一笑,自嘲道:「我想了壞事,又造孽了……怕是,老天在懲罰我呢!」
「那快向世尊請罪啊……」槐兒信以為真,忙口中唸唸有詞,我怔愣的看她,我只是避無可避的自嘲,槐兒就信了我的胡話?
槐兒念完後,又喃念道:「世尊,夫人也是被逼的,您別罰她了,我們以後一定行善……」
我不由的喘息失笑:「槐兒,你這是做什麼?」
「夫人,您可好些了嗎?」槐兒忙道。
我一愣,是心裡作用嗎,好像真的好了些!?槐兒邊摸著我手心的冷汗,邊道:「您看,好些了吧?日後,您若是再這樣,也要像我一樣的默念佛號哦!只要心誠,世尊慈悲,定然會感念好生之德的……」
「世尊?」我隱隱熟悉,卻又分不清……
「就是凡人口中的佛祖啊!」槐兒虔誠道。
「佛祖……那你說的那些,佛號是什麼?」我茫然道。
槐兒側首,眸光柔順道:「也沒有特定的,想好的,說好的,做好的……就是善念了,善念沒有特定的啊!所以,您認為什麼是善的,就是佛號了……」
我聽得一頭霧水:「那『阿彌陀佛』也是,『觀音菩薩』也是?」
「如果在您心裡,那是善的象徵,那就是了!」槐兒一本正經道。
我覺得好笑,心中暗忖:難道我懺悔後,繼續做壞事,也可以?驀然的,心口又是一疼……我低呼一聲!後背冷汗沁出,槐兒緊張的看我:「夫人,您又怎麼了?」
我強忍著搖頭,才不相信這些胡話,艱難道:「槐兒……我或許生什麼病了!看來,要找個大夫看看才是……」
槐兒面色一緊,忙應聲朝外奔去!我正欲喊住她,卻心疼的說不出話來了,這孩子跑那麼快做什麼?我又沒說現在就看大夫……
心口疼痛欲裂,連帶著頭也有些暈眩起來……我手上一顫,茶水打翻了桌面,我哆嗦著回手,覆住自己如針刺過的心口,佛號?我不會……
我才思及,身子便虛無的跌落在地,凳子也翻轉過來,槐兒怎麼還不回來?我眼簾無力……只覺得有一絲真幻不清的聲音,在我腦海深處響起:……你心痛之時,便是靈山在化解你的恨,世尊給了你容貌,也給了你束縛,切記!
難道,真是舉頭三尺有神明?為什麼我受人欺辱的時候,老天可以閉眼?我小小的惡念,便要受這樣的折磨?
我心中一陣悲涼:佛祖?你們到底要我怎樣?我好疼……卻又沒有因為這心悸的痛而暈厥過去?清醒的折磨……我終是妥協的閉目,絞盡腦汁想著善念,好不容易腦海清晰了一些,對了!我不懂經書,總記得一些曲子啊!
我強自告訴自己靜心,腦海遍搜佛樂:誠心默念觀世音菩薩,清涼灑浸眾生心。聆聽一聲觀世音菩薩,淚如絲雨心似蓮。觀音菩薩摩訶薩,虔誠頂禮觀世音。
我原是妥協的嘗試,不知為何,我不斷不斷的默念後,痛苦竟真的減少了些?才這樣一想,疼痛又起……好吧!佛祖,我錯了!我不該分心,我應該誠心……
好像過了很久?我心緒漸漸平下,便聽得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夾雜著槐兒焦急的聲音……我身子隨之一輕,似乎有人將我打橫抱了起來?
直至我被人放到了床榻,才有那不容置喙的男子聲音道:「夫人這樣荏弱,哪裡都不會去,洛爺再等些日子吧!」
如此霸道,如此凌厲,除了狐狸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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