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妖姬 再為人 第二百55章
    夜闌人靜,些微的海浪輕拍,我對著銅鏡,將衣衫拉下一些,顫抖而艱難的睜開眼眸:十幾日了,這些恥辱的痕跡,已經淡化得看不大見了……

    可是,為何我心裡卻越發沉甸甸了起來?是因為這巨船上的那人嗎?我將自己像蝸牛一樣的蜷縮在房裡,一直不敢邁出去,不敢面對這朗朗乾坤……

    我一直無法面對自己,他也……一直沒在我面前出現!我想,他也無法面對我這樣骯髒的女子吧?我從沒想過會再見他,可上天卻讓我可笑的回到他身邊?他如此辛苦找回我,卻發現我是這樣的不堪……

    我不敢想像,當日他為我換下凌亂的衣衫時的神情,他該多麼難以接受?又有哪個男子可以接受?更何況,是冥無戈這樣容不得髒污的天人男子?他可以不顧我斷腸崖的凌辱,可以放下身段再接受我,已經很不能想像!

    如今,除了北真國堪比驚濤駭浪的流言外,他親眼見到了這樣的我!冥無戈,你該如何的鄙夷我才好呢?

    銅鏡映照出我手上的指環,我怔怔的看著它,卻失了神,猶記得他說『這個指環,你帶著……給你防身用。』當日,他一抬眸間的絕代如天人……

    我強迫自己仰起頭,控制住落淚的慾望,防身?為何我卻落得如此境地!我護不住自己的心魂,如今身子是更加的骯髒不堪!

    這些瘋狂的記憶,讓我越加窒息了起來,好想呼吸新鮮的空氣……慢慢轉身往外走去,我一直怕見人,也從未邁出過船艙,可是今日分外的想要讓自己清醒,就算是靜夜裡的偷窺吧?

    那一聲的開門,那一步的邁出,那一縷海風的吹拂……

    那一抬頭,我竟恍如雕像般的凝住了!

    我望著那個雲裳隨風的男子,他那樣聖潔的佇立在船沿,徐徐海風吹拂起他的衣袂,襯得他風骨如銀月中天,那側面更是顏如舜華……

    我心跳似是停住了一般,卻又瘋狂的跳動了起來!直到他那樣沉靜的回眸朝我看來,我若不是背抵著門扉,我想我已經無力支撐自己了!他為何也深夜在此?

    海上生明月,映照著此刻的甲板,恍如白晝。

    他有著比海還深的眸光,凝絞著我的面容,卻已經不復溫情,這一瞬間,他猶如捨身崖時的初見一般,不!比那時的他更加沉澱了世情,他依然是那樣的夜眸,卻是如此的陌生?

    我想轉身不看他,可是儘管如此的心悸,卻是轉不開目光,他如夜空般的眼眸凝絞著我……

    月光灑滿了我和他,他終是轉了身走開去,我知道這艘巨船上有幾間上好的客房,他便是住得離我不遠。

    我想開口,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在他要消失在我面前時,我終是開口了:「……你的傷,可好些了?」

    他身形一頓,微微側首,尤物移人的沉然道:「你真去見他了,歲桃花?」

    他聲音冷若寒冰,卻是淡淡不帶一絲惱意的面對我,他越是這麼沉靜,就越讓我覺得寒冷,亦是更加的陌生?我心中一慌:「我……」

    「除了明昭牧,這世間還有誰能讓你……如此在意呢?」他面容淡漠至極,卻揚起莞爾的清晰道。

    昭牧?我很想冷靜,可是連腦海也亂了起來:「你說……什麼?」

    冥無戈幽深如夜的眼眸,緊緊的看著我,眼眸慢慢泛起冷意,緩緩來到我身前:「你用你的才智去赴明昭牧的約定,卻要用盡一切辦法來逃離我?你說,我在說什麼?」

    我怔愣的看著他,隨即搖頭著,我想解釋,我想告訴他我走的原因:「不是的……」

    「歲桃花,你不要再騙了好不好?」他絕代的容顏帶起傷絕,有著不似真切的俊逸,洋溢著不染凡塵的空靈。

    我怔然的看著他,騙?他終於認為我是善於欺瞞的人了嗎?

    「到底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我冥無戈太自負……其實你從始至終,你都沒忘記過明昭牧,是麼?」他看著我,清晰而嗤笑道。

    我愕然,他說的是昭牧?我以為他在乎的是我的不潔……心不可抑制的疼痛,我想說不是這樣的!卻見他朝我伸出手來,掌心慢慢攤開,那一張已被他握成褶皺的絲箋,赫然躍入我眼簾!

    我怔愕的看著它,手撫上心口,這個是……是我一直怕朗梨發現而貼身藏的《長相守》,還有昭牧的親筆?

    我恍然想到,這是他為我換衣時發現的吧?我不知哪裡來的慌亂,搖著頭,卻是克制不住顫抖的抬眸,無力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他鳳目瀲灩,看著我的頸側,我慌亂的想起那些淡化的痕跡,忙側首下意識的躲閃著,他眸光瞬間卻如冰山下埋藏的鑽石:「歲桃花,你很擅於玩弄旁人,是不是?」

    我顫抖了一下,卻見他朝我邁了過來,與我近在咫尺,他容顏如冰,卻輕柔至極道:「從商叱吒的桃公子,你身為佼佼商人應當知曉『欠人錢財有還清的一日』;身為北真的桃花郡主,應當知曉『欠人性命可以抵命』;呵!身為本尊的桃花夫人,更應當知曉『欠人情愛是永遠還不清的』!」

    我不敢直視他冰冷的容顏,垂眸低了頭,他將那張絲箋放到我眼前,卻又緊緊的握了起來!我不解的抬起頭,他對我展開一抹如神祇般的莞爾,再展開掌心,絲箋已經化為白色粉末,隨著海風飄散開來……

    「我給過你機會了,歲桃花!你又是如何欺瞞我的?你終是對我隱瞞了那麼多……」冥無戈傷絕而自嘲的笑了:「我不信歲無生,不信這世間所有人!我冥無戈只待你一句話,可你依然無動於衷,我看著你消失在雪地,我沒有讓任何人去追你,因為我一直等你,我在你的客棧等你……你的心機是何等之深呢?」

    我心落入谷底,原來他真如龍浪所言,他早已知曉那是我的客棧?他是說,他等我告訴他我另外的身份是桃公子?他是說,他真的眼睜睜看著我離開的?他是說……

    我眼眶氤氳,冥無戈那樣冷絕的看我,他深吸了口氣,轉身不看我,背對我道:「這是在船上,小心逃到海裡去。」

    他身影消失我的視線,我眼淚終是滑落下來,明月映照著我蒼白的面容,我腳步無意識的走到了船沿——方纔他一直失神站立的地方!

    夜裡的海面出奇平靜,漣漪陣陣是海風撩動,還是人心在動?我咬緊了唇,壓抑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心卻是出奇的痛,我該怎麼辦?所有的堅強,似乎在此刻被海風吹散。

    冥無戈,我活該被你怨,活該被你恨……我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很堅強,可原來不是,看到你的那樣冷漠恨意的眼神,我就如掉入了冰窟一般!

    是否,你以前對我太好?是否,我曾經看到了你對我的深情,所以我變得貪心了?我這樣的人,還能奢望什麼?

    曾經滄海難為水,我與你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恨歲姬,可是忽然發現她才是對的,我活著對誰都不好!她更曾對我說過,『……如果你發現你愛上一個人,那麼你就注定要被那個男人,踐踏的魂飛魄散,那比死還難受!』

    我愛上你,不需要你踐踏什麼,只是你一個淡漠的眼神,我就可以如此心傷……或許,我不應該如此放任自己的懦弱,我應該學會放下,學會將情和愛藏到心底,否則那確實比死還難受呢!

    「桃花夫人?」那一聲詫異的聲音傳來,熟悉又陌生。

    我愣了一下,擦拭面頰上冰涼的淚痕,慢慢轉身看向來人:「洛策士?」

    我從清煙那裡聽聞,洛天是和我一起來到冥無戈手中的,他此刻怎得會來這裡?他又是何時來的?

    洛天見我看他,面色竟然有些尷尬,隨即正色的對我作揖道:「洛天曾對夫人不敬,望夫人海涵,洛天給夫人賠罪了!」

    我驚愕的看著洛天躬身成最大的禮節,心知這樣的禮節,只有策士對效忠的主子才會行的大禮,忙道:「洛策士,桃花不敢當!」

    洛天站直身體,恭敬剛直道:「夫人當得!夫人才智勝過鬚眉男兒,洛天自詡大丈夫,卻難及夫人的臨危不懼……北真皇庭,更是夫人大義當前,對洛天有救命之恩,而在下當初卻人云亦云,誤會夫人是那媚主求榮的妖姬……」

    我愕然的看他,洛天似乎意識到什麼,忙道:「夫人高義亮節,足智多謀……」

    「洛策士過獎了,桃花真的不敢當!」我搖了搖頭打斷他,洛天明知道我當日的狼狽……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和龍浪發生了什麼,面對這樣知情的人,我根本無法面對!

    就算他此刻對我是真心的感激,但我無意再聽這些誇讚的話,心中還是空空的,只想想一人安靜,輕道:「洛策士,也不必稱呼桃花為夫人,桃花是個不潔之人,配不起什麼人。」

    我轉了眼眸,看向海面,靜待他離開,卻不見洛天離去的意思,不由的回眸看他,洛天似乎頗為驚異的看我,我不知所以,洛天忙道:「洛天對冥尊主及夫人的恩情感激在懷,等安置了我國殿下,他日定當以命相報!忘夫人莫要妄自菲薄才是。」

    我一愣,卻是一笑,心中疼痛道:「洛策士言重了,或許……冥尊主有恩與你,桃花和他卻不能相提的。」

    洛天眉目清朗,濃眉凝重,跨上一步道:「冥尊主願助洛天安置我唯境國帝裔,洛天銘感五內,但是夫人對洛天是救命之恩,洛天肝腦塗地也要報夫人大恩!何況,在下與夫人初到此地時,冥尊主便對洛天說過,夫人是他摯愛的女子,之所以身在虎穴,一切是因尊主而起,尊主深知夫人的情意,夫人更是這世間少有的貞烈女子……」

    我腦海一片紊亂,冥無戈說我是他摯愛的女子?說一切是他的責任?說我是世間少有的貞烈女子……我迷茫的看他,卻說不出話來。

    洛天依然是一副誠摯的感歎道:「冥尊主與夫人伉儷情深,洛天近日才真切感受到!在下當日還無法明白,夫人一介女流面對北真皇庭,卻何來那等的決絕氣概!如今想來,夫人對冥尊主……定然如尊主對夫人一般的情深了!」

    洛天的聲音如鋼針在我心裡攪動,情深?到底是怎樣的深?我猜不透,也無法去猜……冥無戈,你明明那麼恨我,卻為何這樣保全我?是為了給我顏面嗎?

    你究竟在想什麼呢?讓我自生自滅不是更好?我渙然的意識到洛天還在,當即有些不解他這樣的策士,為何如此勸慰我?心下又有些明瞭:「洛策士,你日後要投報黯冥宮麾下嗎?」

    洛天一怔,面色有些汗顏道:「夫人果然是心思機敏的女子,洛天深受黯冥宮恩情,才能躲過北真國的追殺,冥尊主對我唯境的恩情,洛天只有以身相報……」

    我點了點頭,果然如此,他方纔那一番話,也是為了表示對冥無戈的忠誠吧?否則那樣的一個義士,如何會涉及這樣的勸慰?

    我看洛天還是沒有要走的意向,心下真的有些不解起來,但見他只是沉穩的站立著?我不禁有些不自然起來,他不走,我走吧,我心亂如麻的欲開口告辭,卻見洛天身後走來一個黑衣青年,那男子沉寂道:「洛策士,尊主不會來了,您若是求見,請隨我去艙裡相見。」

    我一愣,洛天向我告辭示意,已經隨那黑衣青年往冥無戈的居室走去,我才恍然意識到,不是洛天擾了我,也不是冥無戈無端在此……而是,我的出現,讓他們詫異和多餘了!

    冥無戈一開始,就是在等洛天的?或者說,洛天約了他在此相見?我的出現,讓他無法面對,他知道我在這裡,所以不會來了?

    原來,錯的一直是我!……

    我有些恍惚的看著眼前,那個淡青色俏麗婢女朝我走來,輕柔道:「夫人,快到南音國了,這幾套是尊主為您準備的衣飾,您看看喜歡哪一套?」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梨木桌上的整齊的一列衣盤,心悸的感覺再次襲來,卻是愣愣道:「南音國到了?」

    清煙點頭道:「今日傍晚便可下船了,尊主定會帶您入住南音宮廷裡,所以讓奴婢前來侍候您。」

    這樣嗎?他要帶我去南音宮廷?我有些緊張的看著那些衣飾:「這船上哪裡來的這麼多新衣裳?」

    「夫人有所不知,黯冥宮雖是水路而來,來求見尊主的人卻是不少的,這些衣飾……自然也不是什麼難辦的事。」清煙恭敬有禮道。

    我一時無語,我倒是忘記了冥無戈黑白兩道都有勢力的!心悸一陣一陣的厲害起來,我揪緊了身後的被褥,清煙朝我看來,我強裝鎮定道:「北真國到南音國,水路行了多久?」

    「因為是季風順行,不過是兩個月時光便到了。」清煙有些不解的看我,道:「夫人,奴婢服侍您試試衣裳吧?」

    千里江陵一日還,順風的水路,確實是快的吧?「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好,」我慌忙著,隨即意識道過於慌張,緩了緩道:「我自己能行,清煙,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清煙淺笑道:「好,夫人有事就喚奴婢。」

    我點了點頭,看著她幫我合上門扉,才頹然的斜靠在床柱上,咬緊了牙關,任由疼痛襲滿心間,腦海中儘是迷迭的當日輕語『……我天真的以為可以這樣就逃離,於是我便嘗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苦……』

    一晃又三個月了,原來這就是龍躍牽制我的毒發?我額際冷汗泛起,揪緊了床柱,我暗暗堅定:我一定可以熬過三個時辰的!這樣的痛,比起冥界的盤靈缽也算不了什麼……

    可是為什麼這麼疼呢?好冷,好疼……迷迭的聲音不斷充斥著我的耳朵『……沒有人可以抗拒義父,也不要僥倖,這是無藥可解的毒……』

    『噬心噬骨……九妹,沒人挨得過的……錐心之痛,足足有三個時辰之久,能熬過了就過了,可是每隔三個月會毒發一次,沒有真正的解藥。』

    我隱忍的呻吟一聲,蜷縮在床上,緊緊的將自己裹進被褥,迷迭可以熬過一年,我肯定不會死的……他或許恨我,可是上天又讓我回到他身邊,若能這樣看著他一年,我也不悔了!痛三個時辰,換來三個月的寧靜,總比,在北真國膽顫心驚,不知道為什麼而活好,不是嗎?

    我被這疼痛折磨的痛不欲生,告訴自己,三個時辰就好了!意識越來越模糊,我想迷迭原先的武功一定很厲害吧?否則,她怎能忍受這樣的痛苦一年呢?我終是暈厥了過去…………

    今天是2009年的最後一天了,謝謝親們對辰和《魅惑》的一直陪伴!

    辰今天開始要去出差了,元旦看來是沒得休息了!辰不會斷更!

    祝親親們看文愉快!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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