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是公佈選票的日子,通天大廈一大早就聚集了太多看熱鬧的群眾,維和警察將民眾隔離在安全範圍外,各個眼睛瞪的圓圓的,嚴陣以待。
一條小巷裡,一個白色的影子一晃而過,沒有人看清那個女子長的什麼樣,只看到她的背影,裊娜聘婷,看那背影應該是個天使一樣的女孩子。
只是那個天使一般的女子,面沉似水,冷的若冰,週身散發的寒冷氣息,讓看到那個背影的人情不自禁的打哆嗦,不明白那樣一個女子在這樣的清晨那樣急匆匆的是要去哪裡。
離悠手裡抓著長條形的行李袋,腳步匆匆,那個該死的賓西,警惕性特高,沒想到昨晚紀宸星傳出來的消息竟然是假,也怪自己跟紀宸星大意,那樣一個老狐狸又怎麼會在臨行前確定行程路線?
緊咬銀牙,眼裡寒芒閃現,為紀宸星的犧牲憤怒,為紀宸星的犧牲不值,那天自己是要攔她的,可是晚了一步,晚了一步啊。
離悠出現在自己的房間,對面就是通天大廈,在窗口架起自己的愛搶,撫摸著閃亮的槍身,杏眼死死盯住對面,注視著那裡的動靜。
沒有最佳地點,那就強行執行吧,這裡距離通天大廈有些遠,高度也不夠,可是沒有時間了,這個時候那隻老狐狸應該出發了,不知道具體的行程路線,如果在錯過他到達的時間,那麼就當真沒有機會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離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為別的,只為紀宸星,想想這樣也好,賓西沒有在路上被擊殺,紀宸星逃離的機會很大,也許這個時候她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那樣最好,自己這邊風險大些,能換紀宸星安全也值了。
嘴角勾起一抹淒涼的笑,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為紀宸星著想的一天,上次是為了一凡,替紀宸星擋了那一槍,這次,單純的就只是因為紀宸星,那晚的對話,已經在她心裡改變了原本對於紀宸星的敵視。
太陽一點點升高,離悠的心越來越靜,自己擊殺了賓西,這裡將被團團包圍,不過這一切也要在自己真的將賓西擊殺後在操心,現在她沒空想這個。
賓西,腦中閃現照片上那個禿頭的男人,一陣噁心,單手扣住扳機,紀宸星,我會為你報仇的。
外面一陣騷動,人群呼喊的聲音中,三輛警車開道,隨後一輛黑色的蘭博基尼緩緩駛入會場中心,離悠冷冷的看著。
當那輛黑色的車子停住時,離悠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手扣住扳機,一手扶住槍身,瞄準了車門方向。
車門打開,裡面鑽出來倆個彪形大漢,手中端著槍,帶著墨鏡的眼四處掃瞄,最後出來的是一個一身黑色西裝,頭戴紳士帽的男人,離悠咬牙
「紀宸星,我不會讓你白犧牲。」
那個黑衣男人在原地站定,徐徐轉動身子,朝著四周的人群揮手致意,臉正對離悠方向時,離悠眼裡寒光乍現,
「去死吧。」
賓西身子一顫,額頭正中間緩緩流下鮮紅的血,隨後身子朝後倒去,人群一陣騷動,有的人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警察圍了上來,那倆個保鏢眼神射向離悠所在方向,大手一揮,一群黑衣男子呼喝著朝離悠所住酒店方向跑來。
離悠快速的將長槍收好,最後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賓西,轉身出了房間。
沒走電梯,離悠直接從十八樓的窗戶跳了出去,空中腕上的絲線套住街上的廣告牌,空中飛人一般,身體輕盈的沿著絲線滑行而下。
距離地面還有一丈多高的時候,離悠腕子一抖取回絲線,身子輕盈落地,急急朝街道後方跑去,這裡寂靜的沒有人影,所有人都跑去會場看熱鬧了。
離悠將條形包裹放到車後座,跨上車子,車啟動,剛剛轉到卡西大街時,後面鬧哄哄的聲音從耳中傳來,從倒車鏡,她看到幾個黑衣人朝自己的車子射擊。
前方一輛卡車從一側緩緩駛來,司機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就見一輛被很多人追逐的車子,從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從他的頭頂飛過,當時嚇的目瞪口呆,卡車直直的朝那些追逐那輛車子的黑衣人們衝去,辟里啪啦的槍聲響起,有一顆子彈從司機臉旁擦過,司機終於回神,死命的撥方向盤,車子衝進一旁的建築中,發出轟然巨響。
被卡車司機一攪和,那些黑衣人追上去時,哪裡還有剛剛那輛紅車半點影子可尋?
離悠將油門踩到底,車子在大街上飛速行駛,沒命一般東奔西竄,最後在跨河大橋上車子彷彿離弦的箭一般直直衝向橋下,最後一刻離悠從搖下的車窗裡縱出來,所有人都看到那輛紅車瘋了一般衝下大橋,眨眼之間沒入水中,不見蹤跡。
大橋旁圍滿了人,不敢置信是誰這麼想不開,竟然選擇這麼瘋狂的死法,離悠在人群後看了眼,朝著相反的方向緩緩行去。
滿大街都是賓西被刺的爆炸性新聞,整個城市沸騰了,查出來那個殺手畏罪自殺,紅色的車子已經從大橋下被打撈上來,殺手的凶器也找到了,可是沒有屍體,儘管有人說屍體可能被水沖走,可是賓西家族仍舊沒有放棄追蹤兇手。
離悠看著大街上的大屏幕,身子斜靠在一處廣告牌上,面色沉靜,內心卻焦躁不安,因為紀宸星沒回來。
換作以前離悠完成任務後,早就已經離去,可是這一次她沒有,因為放不下紀宸星,那晚紀宸星的眼淚像一把重錘一直一直擊打著她的心,尤其想到紀宸星這次的犧牲,她渾身的汗毛都炸了,有些恨自己,昨天她應該多打幾槍,把賓西那個老色鬼打成篩子的,不該那麼便宜他,一槍斃命。
耳中突然傳來的聲音,讓離悠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不敢置信的盯著屏幕上主持人一張一合的嘴巴,剛剛他說了什麼?有殺手的內線被抓?
內線?紀宸星?會是她嗎?
不對,不可能,紀宸星不是傻子,賓西前往會場的時候,憑她的本事就能夠離去,不可能,一定是當局使的煙霧彈,一定是。
離悠穩住心神,轉身朝自己住的小賓館走去。那是她跟紀宸星約好,任務完成後匯合的地點。
一天, 兩天,絕望將離悠深深的淹沒了。
現在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茫然的看著外面沉沉的夜色,心頭隱隱疼著,紀宸星沒回來,說明什麼?
抬頭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深深的吸口氣,走到床邊掏出手機,顫抖著手開機,然後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只響了一下,那邊便通了,程一凡暴怒的聲音從裡面傳出
「離悠,你在哪?我不管你在哪,現在你馬上給我回來,聽到沒有?」
一凡從來都是溫柔的,他從來沒有對離悠吼過,這樣聲嘶力竭是第一次,離悠笑著擦掉臉上的淚,假裝氣憤
「喂,程一凡,你這是對誰說話你知道嗎?」
程一凡略微哽咽的聲音從話筒傳回
「丫頭,不管你在哪,立刻回來,回來,聽到沒有?」
離悠咬住下唇,努力平復心頭的輕顫,
「知道啦,我沒事你亂擔心什麼啊?瞧瞧,我都能給你打電話了,對不起,這次任務有些棘手,用了這麼久,放心,現在已經完成任務了,我立刻就會回去了,你在家做好飯菜等我,喂,不許偷吃啊。」
程一凡控制不住的顫抖,他恨,恨自己的大意,恨自己的自以為是,虧他還自詡最懂離悠的人,上次離悠那麼說,分明就是假的,迷惑他的,他卻沒有分辨的出。
這一個月他如坐針氈,每日都去找李韶光,最後李韶光乾脆躲了起來,四處的門被他拆了,裡面被他搗毀了,可是離悠仍舊沒有回來,雖然李韶光一直會傳回離悠的口信,可是見不到她,聽不到她的聲音,他如何放心?
尤其在一處被滅,二處被剿的時刻,他更加擔憂離悠的安危。
「離悠,紀宸星這次跟你一起嗎?」
離悠笑出聲
「喂,你是不是神經過敏啊,找你女朋友幹嘛跟我說啊?告訴你紀宸星不在,就本小姐我一個,程一凡我警告你,以後在我面前在提她,我就直接……算了,不理你了,重色輕友的傢伙。」
「離悠,我警告你,這次你要是在敢犧牲自己,我跟你沒完……」
離悠緩緩的放下電話,電話裡一凡狂吼的聲音傳來,一滴淚輕輕的沿著臉頰遊走,嘴角卻掛著笑,情不自禁的。
電話掐斷了,怕一凡在打來,更怕自己控制不住還想聽他的聲音,離悠將手機拿到衛生間,手一鬆,手機掉入馬桶,淒然一笑
「一凡,對不起。」
夜色中,離悠緩緩走出了這家小賓館,暗處一雙含著愧疚,含著恨意的眼注視著她離開,這樣漆黑的夜,掩蓋了多少黑暗,多少醜陋,還有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