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悠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的身體,看著白色的棚頂
「歐陽劍南你真不愧是安曦伶的丈夫。」
倆個人一樣變態,離悠憤恨的想,雖然這身體是安曦伶的,可是該死的安曦伶這個時候總是躲起來不出來,她想不在乎都難。
由每天的不給吃喝,到現在的一天一碗參湯,離悠的命是保住了,但是不死不活的吊著,吃不飽,餓不死。
手腕上的繩子已經被去掉,以她這樣的體力,能跑了才怪,何況歐陽劍南還在參湯裡加了軟骨散。
頭有些暈,離悠靠坐在床頭,皺眉思考著,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半月了,她該怎麼辦?
門口傳來響動,李嫂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給夫人送湯的。」
門口守衛的兩個人點了下頭,門開了,李嫂端著湯走了進來,離悠看著李嫂把湯放在床頭,然後躬身退出,今天跟外面人接觸的機會就這樣消失了。
不是沒想過從李嫂身上下手,可是如何下手?利益跟威脅,她都給不了,李嫂怎會傻到背叛歐陽劍南?
端起一旁的湯,雖然明知道裡面有軟骨散,可是不能不喝,因為那是她延續生命的必須,她不想死,起碼不想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心裡一團火在燒,歐陽劍南激起了她的鬥志,她不是小草隨你怎麼捏踩都好,宋離悠不會永遠寄人籬下,她在找機會,組織的教育讓她知道,人不可能永遠處於劣勢,一定要堅定信心,尋找對自己有利的時機。
參湯喝完了,離悠皺眉,今天的參湯好像有些不同的味道,是自己多疑了嗎?
外面又響起聲音,離悠蹙眉細聽,一個溫柔又有些憤怒的聲音響起
「讓開,我要進去找大哥。」
離悠心裡一動,佩兒,是佩兒,對的,她這些日子以來,等的就是這個時機,雙眼因為興奮而發光,外面倆個守衛恭敬的頷首
「小姐,總裁不在裡面。」
「你騙我,大哥不在裡面,你們守在這做什麼?姐姐呢?姐姐去哪裡了?」
佩兒的小臉上有著哀傷,有著痛楚,姐姐,自從上次自己被大哥拉走,姐姐就在沒去找自己,也沒給自己打過電話,雖然姐姐說不怪自己,可是她心裡一直過意不去,姐姐那個時候那麼危險,自己竟然被大哥拉走,忍不住哭出聲來
「你們讓開,我要找大哥問問,姐姐哪去了?姐姐哪去了?她是不是生佩兒的氣,不理佩兒了?」
離悠心裡一暖,為佩兒話語裡的關切,眼淚湧入眼眶,這些日子,歐陽劍南的囚禁,懲罰,都沒讓她落淚,這一刻因為佩兒一句關懷的話,眼淚終於滾下來。
倆個守衛因為佩兒往裡闖,有些無措,一個人拉著佩兒,一個掏出電話
「小姐,總裁真的不在,不信您打電話問問。」
電話通了,歐陽劍南聽到佩兒的哭聲,立刻就明白了,騰身而起,該死,誰讓佩兒去歐園的?眼下不是追究的時候,他輕聲哄勸著佩兒
「佩兒乖,大哥現在在公司,你怎麼去了歐園?誰帶你去的?」
佩兒哭的嗚嗚咽咽
「大哥,我要找姐姐,找姐姐,姐姐好久不理佩兒了,佩兒自己來的,自己來的,沒人帶佩兒來。我要找姐姐。」
歐陽劍南一手揉著太陽穴,一手拿著手機
「佩兒乖,別哭,姐姐不在家,她去國外玩了,你來大哥公司好不好?大哥一會有會要開,你把電話給蘇然,我讓他送你過來。」
佩兒不信的搖頭
「怎麼會?姐姐怎麼會出國?什麼時候的事?姐姐都沒告訴我。大哥你騙人。」
歐陽劍南濃眉緊蹙
「佩兒,大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佩兒一驚,聽出大哥話裡的不高興,悻悻的撇嘴
「哦,大哥是沒騙過佩兒,大哥不要生氣,佩兒是太想姐姐了,上次要不是你拉佩兒走,姐姐也不會生氣,佩兒是……」
「好了,佩兒,現在讓蘇然接電話,然後你乖乖的跟他過來,大哥在公司等你好不好?」
「哦,那姐姐什麼時候回來?佩兒想見姐姐。」
「你過來,我就給她打電話,讓她盡快回來見你,好不好?」
「對哦,大哥,我忘記有電話的事了,我這就給姐姐打電話,你先掛了吧。」
佩兒興奮的手舞足蹈,她怎麼忘記還有電話這個通信工具了?即使見不到姐姐,能聽聽姐姐的聲音也好啊?
歐陽劍南一腳踹翻老闆桌,文件劃拉散落一地,他的傻妹妹今天還來聰明勁了,要在往日歐陽劍南即使在內心裡也從沒有想過妹妹傻的,他覺得妹妹只是單純,可是今天被佩兒要見安曦伶的事鬧的竟然冒出這樣的想法,又憤恨的踹翻椅子,他怎麼可以這麼想自己的妹妹?
「佩兒,把電話給蘇然,你立刻過來,姐姐電話不通,只有我這裡的內線能打過去,立刻過來,聽到沒有?」
佩兒剛想掛電話,突然聽到裡面傳來辟里啪啦的聲音,嚇的一哆嗦,大哥,她大哥好像發脾氣了?在聽到歐陽劍南的吼聲,佩兒一下子哭出來
「大哥,大哥,佩兒,佩兒好怕。」
歐陽劍南真想給自己個嘴巴,從小到大,他從沒有對佩兒發怒過,勉強壓制住怒氣,柔聲哄道
「佩兒乖,不怕,大哥,大哥不是對你發脾氣,是秘書拿錯了文件,你乖乖在歐園等著,大哥這就回去接你,讓蘇然帶你去花房看看,對,花房,去看看,老劉培育出新品種了,你不是最喜歡看花嗎?過去看看,十分鐘後大哥去花房找你,好不好?」
佩兒囁嚅了半天,想提給姐姐打電話的事,可是沒敢,委屈的雙眼含著大滴的眼淚點頭,這一點頭,眼淚滾落下來,
「好,好的,大哥,佩兒,佩兒聽話,這就去花房,去花房。」
佩兒掛掉電話,朝外面跑去,離悠在裡面聽出佩兒要走,驚叫一聲,
「佩兒,我在這。」
走廊裡劃拉一聲巨響,掩蓋過離悠的叫聲,佩兒慢慢的停下腳步,回頭,蘇然緊緊跟在她身後,敬民卻絆倒了一旁一個大哥喜歡的明朝瓷器,一地的碎屑看起來觸目驚心,佩兒驚呼一聲剛想往回跑,蘇然一把拉住小姐的衣服
「小姐,花房。」
佩兒撅嘴,一跺腳,轉身朝花房跑去,蘇然跟敬民對了下眼,然後跟了出去。
離悠的叫聲哽在喉嚨裡,知道了,即使自己叫破嗓子,外面的人想要糊弄佩兒過關,簡直易如反掌,而且她還發現一個事實,就是叫來佩兒後,歐陽劍南可能會更加憎恨自己,這才是她放棄,讓佩兒離開的原因。
自己的等待,自己的轉機,就這麼溜走,就這麼放棄,離悠虛弱的撐著床頭站起來,腳步虛浮的來到焊著鐵柵欄的窗前,手扶著窗邊看著外面的藍天,白雲,逃不了了。
以安曦伶的身份,她去哪裡都逃不開歐陽劍南的追蹤,這一刻她才明白,只要歐陽劍南不放手,她就像籠中的鳥,現在她已經不想跟歐陽劍南談了,拿不出證據說自己不是安曦伶,一切只會讓歐陽劍南更鄙視她,那辯解好蒼白。
可是證明了自己不是安曦伶之後,她可能在這個世界消失的更快,歐陽劍南那樣的性子,會允許她的靈魂佔據安曦伶的身體嗎?不把她生祭了,他就不是歐陽劍南。
無力感透出四肢百骸,離悠扶著窗戶的手微微發抖,原來自己也有這麼無力的時候,宋離悠是安曦伶之後,連倔強的性子都沒了嗎?
可是,沒有強的條件,資本,她這樣柔弱的身軀,這樣幾乎廢物的體能,不服輸又怎樣?原本的要逃跑,逃出去後躲個生生世世的豪情壯志,在這一瞬間萎靡。
離悠的臉貼到冰冷的窗戶上,眼淚一滴一滴,只是瞬間而已,瞬間而已啊,她剛剛還鬥志滿滿的心,這一刻卻軟的像一灘泥。
放在以前,她自己都不會相信,她宋離悠會有這樣懦弱認輸的時候。
一凡,一凡,離悠喃喃低語,眼淚流的更歡,一凡也不屬於她,這個世上誰也不屬於她,就連她自己都不屬於她,而屬於安曦伶。
有比這還悲哀的事嗎?
絕望像洞開的獅子口,吞噬著離悠一點一滴殘存的信心,猛的一張臉出現在鐵柵欄外,離悠狠狠一呆,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張俊美的面孔,
「一凡?」
「誰是一凡?」
戲謔的聲音讓離悠被絕望滅頂,許昊霖,不是程一凡,如果是一凡還有希望救自己出去,許昊霖,怎麼可能?
「你,怎麼來了?」
許昊霖雙手攀附著鐵柵欄,聽離悠這麼問,騰出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一隻水晶鞋,晃晃
「這個,落難公主的水晶鞋一出現,英勇的王子就前來解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