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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東家跳進水潭裡,火把被濺熄,暗河的流水冰冷得依然刺骨。他陡然感到有點暈,雙腳一伸,觸到暗河的河床。這河水只有齊肩深,流速極慢。
待他的眼睛完全適應了黑暗時,准備向那個洞口走去,卻感覺旁邊有兩團幽亮的寒光。再看去,是那兩團寒光似乎還在緩慢蠕動,並且向他不緊不慢地靠近!
嘩——一聲巨響,那寒光跳了起來,竟然是一個活物!撲向他。
二東家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慌忙使勁向旁邊跳,躲開它的攻擊。只是在水裡,根本跳不遠,它一撲之下落在身邊。二東家左臂火辣辣的痛!似乎被它的爪子抓破了衣裳。
這下子,二東家明白那官兵胸口的五只窟窿,他一定是被這支地下怪獸抓死的。一想到十余丈高空,被這只怪獸抓死,他感到膽寒:這只怪獸極其凶悍,能跳起十余丈高啊。只怕今日是凶多吉少。
他吸氣潛入水中,向那個涵洞游去,唯一的辦法就是趕緊逃跑!
但他的屁股也被狠狠抓了一下!那怪獸居然在水底伸爪橫掃過來,再伸長幾寸,這一抓便要了他的命!
緊接著,那怪獸跳起又落下,二東家劃水向前,手掌碰到它粗糙而堅硬的皮。象魚鱗般的皮,刮得他的手掌疼。原來這怪獸已經跳到前面,堵住他的去路!
他趕緊掉頭向後,游不多遠,又碰到一根粗大的東西斜插入水中,擋住他的去路。二東家霎時明白,自己是在怪獸的肚子底下,前面堵路的大概是他的尾巴。
那怪獸發現他在自己肚子底下,潛水下頭,嘩啦噴出水浪!二東家被掀得倒轉身子,連嗆了兩口水。他手舞足蹈在水裡亂抓,一下子抓住怪獸的一條腿,是後腿!
堅硬的魚鱗割破他的手腳,他也不管那麼多,運氣接力爬上怪獸身上。它滿身都長著堅硬的魚鱗,大 概有五尺粗。
二東家揮掌猛擊怪獸的後背,卻像是給它瘙癢一般。怪獸回頭,兩只幽亮的眼睛冷酷地看著他。他的朱砂掌功力可謂天下少有對手,卻絲毫傷不得怪獸!全教它堅硬的鱗甲化去!
它揚起左爪,呼地抓來。黑暗中爪子到了眼前,二東家才方覺,他抱緊獸背緊緊趴下,方才躲過一劫。怪獸旋即變招,兩條後腿彈起,從水裡嘩啦躍上半空!
這一跳高及十余丈,那死去官兵的屍身一下子砸在二東家後背。待怪獸落下回水裡,他終於抓不住,掉入水中!
但他卻在霎那間借力怪獸的後背,向那流水出口的涵洞跳去!
若是在水裡,二東家根本沒有生機。他靈光一閃,跳到涵洞處,趕緊鑽進去。這涵洞口只露出水面尺許,剛才二東家借火把看得清楚。就算是水下深度,也僅僅剛好容納一個人。
倘若將怪獸引致洞口,它龐大身軀無法鑽入涵洞,二東家自然就有喘息的機會。
那怪獸看見二東家鑽入涵洞,頭顱也往涵洞口探進來。因為隔得近,二東家隱約可以看清它的頭型,兩只拳頭大的眼睛。他忽然認出這只怪獸是什麼!
容不得他細想,怪獸張嘴露出四顆大前牙咬來!二東家慌忙向涵洞深處逃,這涵道內居然明顯收小,底部抬高,前面全部是水,上方再沒有空隙。
他心中暗喜,長吸一氣鑽入洞中,一邊從懷中摸出匕首。
怪獸身軀龐大,尾隨二東家深入涵洞。隨著涵洞不斷收小,它無法再跟進。只有頭顱和脖子伸進去,不斷吸水噴出。
從它嘴裡噴出的水流,力敵萬軍,涵洞旁一些松懈的巖石也被水流擊落。二東家潛在水中,被這水流擊打,胸口劇痛。他強自運易筋經護住周身要穴,抓住石壁上的凸起,絕不再退。
那怪獸看見二東家在眼前,不停吸水噴出,二東家估摸到它噴水的節奏。待它吸水的時候,手一松,順著水流靠近怪獸!
還未等它張嘴,他手裡的匕首便猛然刺出!刺入怪獸的鼻孔!
怪獸鼻孔卻是柔軟無比,匕首刺入,它痛的跳起來,卻被涵洞的巖石卡住,一時無法退出。二東家聞到血腥味道,知道傷了怪獸,精神一振,又連刺數下。
有的刺中堅硬部位,有的又刺中軟處。那怪獸一次比一次劇痛,後腿連連跳起,突然便趴在水中。
水波靜下來,二東家看見它那兩只幽亮的眼睛在水裡半睜。似乎有氣無力,只有出氣的份。他也顧不得太多,搬開怪獸的頭顱,從縫隙裡鑽出涵洞。已冒出水面便大口喘氣……
待到緩過氣來,怪獸還是沒有動靜。二東家又鑽進涵洞,看見它的眼睛已經完全閉上。他鑽出涵洞,呆呆地站在怪獸身邊,腦袋裡空空一片。
他撫摸怪獸的鱗片,並不甚堅硬,卻能抵御他的朱砂掌。二東家自信自己朱砂掌的功力,即使一頭大象也挨不起他的掌力。想到此處,他掀開一片鱗,用匕首割下來。
他脫去衣裳,割下的鱗片都包起來。也不知花了多長時間,估計割下的鱗片足夠做一套鎧甲,方才扎緊包袱背在身上。
再抬頭看裂縫之上,露出隱隱亮光,想是已經天亮。
白天不能指望上面派人拉自己上去。不如再摸索下涵洞通向何處。他扳開怪獸頭顱,鑽進涵洞。水流頓時湍急而流,差點將他帶倒。
他忽然醒悟,這條怪獸一定是在年幼時鑽入石洞,在此捕食暗河中的魚蝦。待到長大之後,想出去也無法通過這狹小的洞口!
那麼,這涵洞的去處多半是安全地帶。只是不知道自己一口氣能否憋到出口處,否則憋死在中途就冤枉了。
他猶豫再三,肚中饑餓得咕咕響。洞內的暗河冰涼刺骨,饒是他內力強勁,時間一長渾身打顫。活人總不能給尿憋死,想到這裡,他咬緊牙關,長吸一口氣,鑽進涵洞,任水流帶他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