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不輝叫道:「大家吃菜喝酒,且聽我將故事講完。」他慇勤相勸,大家一起干了碗中黃酒。他說道:「天後吃了這道菜,自是十分受用,居然將那農戶提拔為洛陽尉。」
李四笑道:「我等身在京都,道聽途說這類事情,委實太多。雖說十分誇張,以訛傳訛,醜化天後,卻也有一二分真實。」 陳子昂歎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天後不失為一個奇才女子。」
張不輝也點頭,乘酒興繼續說道:「那人狗屁不懂,只會兩下三腳貓功夫,因為一棵蘿蔔便做了洛陽尉,卻未免太可笑。」眾人皆點頭。
張不輝說道:「不想,有一日這姓劉的洛陽尉居然來到客棧,還帶來一個黃花閨女,就在裡面要了間房。那閨女在房裡哭哭啼啼,只是不從姓劉的。」他指了一指,正是馮小寶住過的房間。
張不輝繼續說道:「張三在隔壁聽出個頭尾。那閨女原與他同村,姓劉的一直垂涎那閨女的美色,便仗著自己做了洛陽尉,將那閨女又哄又騙,帶到這裡。我等當時不想把事情搞大,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這件事,哪裡想到姓劉的快活之後,又要那閨女做他的小妾。閨女死活不從,他居然就將閨女殺死在房中。」
焦會青一驚,說道:「皇城之中,這洛陽尉如此大膽!想我老焦橫行襄州,幾時也不敢忘記王法呀。」張不輝點點頭,說道:「當時我便叫張三李四進去,將他也殺了。」
魏大拍手說道:「張大哥做得對極!」張三也說道:「這樣的人不殺,也冤枉了宗盟會的名聲!」張不輝歎了口氣,說道:「我就擔心這件事留下尾巴。過了數日,果然便又有一名官府的人住進客棧。」
魏大聽得興奮,在座上摩拳擦掌,說道:「怕他什麼,宰了一個,還怕第二個?」張不輝搖頭說道:「如此莽撞,我等哪裡還能在洛陽立足。」
張不輝說道:「此人便是前兩日才走的馮小寶,名義上是街頭賣藥的,實則左金吾手下當差。左金吾丘神責是手握重權、天後面前的紅人。我等知道此人不易對付,便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專心與他周旋。他在此住了一個多月,還是沒有發現我等的秘密。原來卻是教陳大俠趕走。」
陳子昂搖手笑道:「我等初來洛陽,一路均是誤打誤撞。」當下便與焦會青、魏大一起,將樂鄉巧遇、桃林見聞、夜闖死牢等一一細說。
張不輝驚道:「兩個月前,我接到總會通知,告知秦霸山、王養宗,還有關東完顏華仁、東海葉七郎、八閩鋤頭王王泉均被朝廷羅致。沒想他們已經到達洛陽。」
陳子昂說道:「據我所見,秦霸山、王養宗的功夫猶在我之上,若與其他二人比試,我也沒有必勝的機會。這五個高手現身洛陽,據說是尋找一幅地圖。」
張不輝這才緩過神來,說道:「算起來,大哥我的功夫還差陳大俠一籌,這五人我洛陽分會萬萬不能敵擋。」陳子昂說道:「不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與他們硬拚。」
張不輝沉聲說道:「為今之計就是要好好防範。總會通知我等,無論如何,絕不能暴露身份。」張三等幾個夥計連連點頭。焦會青說道:「張大俠所言極是。」
張不輝一邊點頭,一邊說道:「依大哥我的愚見,雖說馮小寶沒有摸清楚客棧的底細,陳大俠三位也不便久留。」焦會青拍拍後腦,說道:「是極。當初我就說不要放馮小寶,一刀做掉他最好。」
陳子昂說道:「馮小寶是左金吾手下,憑左金吾時下氣勢,怎麼會放過殺他之人?」張不輝點頭說道:「殺他只會壞事,屆時左金吾會直接查辦此事。現在雖說露了馬腳,但馮小寶不會明目張膽前來公辦。」
張不輝說道:「陳大俠,你們好好休息,明日大哥送你們去其它地方避一避。」陳子昂三人點頭,大家一起喝酒吃菜。只是多了心思,竟是少了言語。李四笑道:「來來來,吃酒吃酒。」大家聞言,舉杯暢飲,倒是十分盡興。
酒飯過大半,陳子昂問張不輝,說道:「張大哥可知道,你們宗盟會有一個喚作趙虛的人?」張不輝想了想,搖頭說道:「不知。他是洛陽人?」
陳子昂說道:「不,他是恩師的朋友。師傅叫我找到他,有要緊事情。」張不輝說道:「宗盟會人員均是單線聯繫,恐怕要問其他分會的兄弟才知道。」
「哦。」陳子昂應了一聲,心裡計較不定該如何尋找趙虛。卻聽見焦會青說道:「張大俠,昨日你等招待我們的暗器,是何兵器?」張不輝哈哈一笑,說道:「見笑了。我等自知武功不支,特別製作的彈弓。也不是什麼暗器,不過是院子後面的橡樹子。」
張三跑進房,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副彈弓,還有一把橡樹子。焦會青拿來端詳,那彈弓做的極其精緻,弓弦是用數條馬尾毛搓制而成。張不輝笑道:「這弓弦選的好,發射出去的彈子愈加有威力。」又見焦會青極喜歡,便說道:「老焦喜歡便拿去。」焦會青笑道:「那就多謝了。」
魏大說道:「洛陽城隨處均有讓人眼花繚亂的事務。不說這彈弓,單說昨日我在街市上的見聞,更是奇怪了。」他將如何遇見神秀、神秀如何當眾施法的事詳細說了一次,只聽得眾人目瞪口呆。
張不輝說道:「我早就聽人傳言,少林神秀武功蓋世。大約是中宗即位,也就是十個月前,武氏專門將他請入皇宮,做了天後和中宗的師傅。如今的睿宗也拜他為師。」魏大說道:「怪不得人們都叫他帝師,原來是皇帝的師傅,三朝皇帝的師傅,乖乖,好厲害。」
魏大問道:「我一直不明,他如何施法,居然能夠控制人的頭腦?」張不輝想了想,說道:「我估計,他是以上乘的內功,將自身修練的元氣灌入他人體內,改變了人體經絡氣息運行常理。這門功夫匪夷所思,我只是胡亂猜測。」
陳子昂說道:「張大哥說得有道理,這等功夫委實高明,只是過於霸道。」張不輝歎口氣,說道:「天後先後羅致眾多武林高手,又牢牢把持朝政,這匡扶大業困難重重啊。」
陳子昂說道:「武功再高,也高不過百姓心裡的一桿稱。我考慮的倒是,應該如何匡扶李唐,方為正道。」張不輝緩緩點頭說道:「不錯。」
眾人這時酒醉飯飽,眾人喝茶。張不輝說道:「陳大俠,明日你們就離開客棧,免得夜長夢多。」陳子昂說道:「我也這般打算。明日我等趕去嶺南,尋找那位喚作趙虛的人。」
張不輝說道:「嶺南分會由飛刀客肖漸離掌管會務,你們最好先去尋他。」陳子昂點點頭。大家圍住飯桌喝完茶水,又閒聊一陣,便各自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