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儀又驚又喜,捧著夕銀的小臉蛋看了又看,激動地顫著聲道:「好孩子,長成標緻的大姑娘了。」又別有深意地看了韓奕一眼,雖然這來的不是兒子的女朋友,可她早把夕銀看成了未來的准媳婦,可不比女朋友更親?
又拉著夕銀關切地問了些十年來的生活,徐清儀便歡天喜地的去廚房做飯了。
香噴噴的飯菜端上來,三人圍坐一桌,邊吃邊聊,有夕銀這活寶,氣氛也十分輕鬆。乍看之下,如同一家三口和樂融融。
也因此,徐清儀不由地又想起早逝的丈夫,紅了眼眶,感慨道:「自從你韓叔叔走後,就數這頓飯吃得最開心……」
「媽——」韓奕蹙起眉頭,打斷了母親的傷感。
夕銀垂下頭,不再作聲。
十年前她在警局門口沒有等到大哥哥,回到家卻得知韓叔叔出事的消息。徐阿姨和奕哥哥都陷在悲傷之中,她又不得不離開。這十年,他們過得也很辛苦吧。
飯桌上的氣氛一下子沉重起來,夕銀想著法子岔開話題:「奕哥哥,你也是警察,為什麼不穿制服呢?好想看你穿制服的樣子,一定很帥!」
韓奕靦腆地笑了笑:「不是所有警察都要穿制服的。反黑組的行動,有時候穿著制服反而會不方便。」
夕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反黑組,就是打擊黑社會的嗎?奕哥哥為什麼要選這個部門啊?」
因為,自己最崇拜的父親,就是被黑社會槍殺的啊!韓奕斂起眸子,沒有回答。
夕銀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問了不該問的問題,知趣地噤了聲。
飯後,徐清儀熱心地要夕銀住在她家,不過在夕銀的強烈堅持下,還是作罷了。
夕銀拖著行李正打算出門,一雙大手按在了她扶著行李架的小手上。
抬頭,正對上韓奕關切的眼神。
「我幫你拿吧。反正你家就在隔壁,我送你過去。」
「哦……」夕銀遲疑地應著,快速地抽回自己的手。
剛才那一瞬間,心跳猛然加快,害她有點閃神。
鑰匙在房門裡轉了一圈,推開來,就聞到濃濃的灰塵味道。
昏暗的房間,傢俱和擺設都跟十年前一模一樣。看來爸媽一次也沒回來過。
夕銀歎了口氣,打開壁燈,無限依戀地撫著這些熟悉的傢俱。
十年了,爸媽是不是不要她了?
非洲那裡到底有多少寶貝植物,讓他們忙地連電話也沒空打。
現在,她再次回到這個家,依然是空蕩蕩只有她一人。
韓奕並沒有注意到夕銀的失落,只打量了下環境,皺著眉道:「看來得大掃除一下才能住了。」
夕銀放下行李,捋起袖子,給自己鼓足幹勁:「呦西!大掃除開始!」
於是,兩人都圍起圍裙,戴起頭巾,拖地、擦窗、掃牆灰,忙得滿頭大汗。
夕銀被汗打濕的臉龐沾了牆灰,變成活生生的「小花貓」。爬在窗台上的韓奕微笑著喚她過來,替她擦掉臉上的污痕。卻被眼尖的夕銀髮現,那根本是用來擦窗戶的抹布!
於是乎,大掃除變成攻防戰,掃帚拖把也升級成武器,兩人在空曠的客廳裡打鬧起來,嬉笑聲迴響不絕。
夜晚,累了一整天的夕銀躺倒在床上,手腳懶懶地伸成個「大」字。
又能回到墨東,見到像親人一樣的徐阿姨和奕哥哥,真好。
以後,她還要一直生活在墨東,
有一天,也許能遇到大哥哥。
唇邊掛著甜甜的笑容,夕銀滿足地閉上眼睛,進入了屬於墨東的第一個夢鄉。
鬧鐘辟里啪啦叫囂的時候,夕銀才從嚴實的被窩裡探出一隻手,「啪嗒」一聲按掉了鬧鈴。
半晌,瞇著眼睛坐起身,小手在腦袋上一陣狂敲,稍微清醒地睜開眼睛。
這是她在墨東醒來的第一個清晨。她把鬧鈴設定提前了一個小時,就是為了準備今天的面試。
昨天吃飯的時候,徐阿姨給她介紹了份工作,要她今天去公司面試。
真好,在這個出生的城市,展開自己獨立的生活。
夕銀伸了個懶腰,跳下床開始洗漱。
當打點好一切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向了九點。算上路程的時間,差不多了。
走在人行道上,夕銀不斷地低頭審視自己的著裝,和練習面試時可能要回答的問題。
走了一會,總覺得路邊上那輛黑色轎車,有點奇怪。始終以緩慢的滑行速度,跟在自己身後。
該不是被跟蹤吧,夕銀心虛地縮起脖子,索性招了輛出租車。
後視鏡裡,那輛黑色轎車竟然也同時加速,仍然跟在出租車後。
到達目的地,夕銀再次回頭檢查,還好,那輛黑車不見了。
又抬頭,便是一座氣度不凡的寫字樓。她要應聘的是一家台灣人辦的留學咨詢公司,主要工作是打COLD TELL,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電梯停在四樓,夕銀深吸口氣,走了出來。
靠,狹窄的走廊裡,居然已經坐滿了人!這麼個小職位也有一堆人應聘,難怪人家說現在找工作難。
FIGHTING!以後在墨東的生活質量如何,就看今天的表現了!
夕銀握緊拳頭,暗暗給自己打氣。
面試她的是一位目測處於更年期的女性。一絲不苟的白領職業裝,高貴嚴肅的金絲邊眼鏡,沒有一絲碎發的盤發,七公分的高跟鞋,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宣示著她是個刻薄而嚴格的人。
夕銀吞了吞口水,拘謹地坐在她對面。
「你好,我叫Susan。小姐貴姓?」中年女人禮貌地遞過張名片。
夕銀諂笑著起身,雙手恭敬地接過名片,點頭哈腰道:「我姓夕,叫夕銀。」
「夕小姐,聽說你是Karan介紹來的?」
夕銀抽了抽嘴角,額上隱隱冒出滴汗。她最怕這些台灣或者香港人辦的公司,各個都是英文名,她的小腦袋瓜哪記得過來?
乾笑兩聲,問:「那個……蘇小姐,不好意思,請問你說的凱、凱倫是哪位?」
中年女人扶了扶鏡框,不爽地咳了兩聲:「我不姓蘇。Susan是我的英文名。」
夾著廣東口音的英文發音,令夕銀聽得直髮怵。卻不得不陪笑著道:「對不起,Su……Susan。」
「知道什麼是COLD TELL嗎?以前有打過類似電話嗎?」
不就是騷擾電話嗎?以前那個啥化妝品公司的,老打來推銷的。夕銀在心中暗笑,不過卻不敢說出來。打著官腔道:「知道一點。應該能應付的來。」
中年女人手指叩著桌面思考了一會,終於開口:「你的聲音聽起來挺嗲的,先去人事部報個到吧。」
夕銀愣了愣。這樣……是表示通過了吧?趕忙堆起笑臉:「謝謝Su……Susan!」
媽的,這名字怎麼念怎麼彆扭!夕銀暗咒著。不過把這名字念好了,以後的柴米油鹽就不愁了,還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