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穿西裝的男人顯然也被這意外怔住,趴在她身上半天不動彈。
「喂,你看起來是在逃命呀,還有心情吃我豆腐?」夕銀不爽地在男人後背摑了一掌。
男人揉著發怵的太陽穴,挪開半個身子,有點意外地瞪著夕銀。
夕銀撇撇嘴,難道她說錯了嗎?一個大男人壓在女孩子身上,不是吃豆腐是什麼?
不過這男人長得真不賴!一雙桃花眼,眸子深邃得像要把人吸進去。鼻樑高挺,像是雕刻家手中的藝術品,薄薄的嘴唇,不羈地歪咧著,下頜瘦削,鬼斧神工般的線條可堪完美。把他丟到女人堆裡,絕對是一禍水!她敢肯定,這男人一定是勾搭了別人的老婆,才被人追殺!
而此刻被夕銀打量了半天的男人,正是黑龍幫老大「龍釋」。
說話間,追在後面的男人已經趕到,怔怔地看著龍釋與夕銀糾纏在一起。有個丫頭在現場,要不要動手呢?還是等做掉「龍少」以後再殺人滅口?
男人猶豫著,手按在腰間的槍柄上,一時拿不了主意。
夕銀可不知道這些,拍拍掌心,站起身來,衝著龍釋道:「你看起來比較順眼,應該是個好人。我幫你一把。」
說完,身子一矮,小手抓住男人的手臂,一記漂亮的過肩摔,天空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男人重重地摔在地上,悶哼了一聲。
這十年在鄉下,她可是放棄了體操,改練起跆拳道、空手道甚至散打等一切能讓自己變強的招術,只因十年前大哥哥的一句話:要更強有力,才能保護自己。
「啪!」夕銀得意地踩在男人腰上,單手插腰,拇指在鼻子上抹了下:「一物降一物!」
言下之意,這男人追龍釋,她又放倒了這個男人,所以三人之中,她這個小女子最厲害。
龍釋低著頭,強忍著笑意。
這丫頭還真有意思。說他「看起來順眼」,所以是個「好人」。
她大概還不知道那男人有槍,不然以他龍釋的身手,也犯不著逃跑。而她腳踩的地方,正好是男人別槍的地方,所以才讓她猖狂一陣。
果然,夕銀剛收回腳,男人立刻摸出腰間的槍,指著她大吼:「別動!」
夕銀睜大眼睛,盯著手槍看了好一會,忽然亂沒形象地大笑起來:「你是不是每次打輸了,都會拿把玩具手槍出來嚇人啊?」說完還伸出小手,在槍口上隨意一撥。
男人愣了愣,他還沒見過這麼不怕死的瘋女人。怒不可遏地舉起槍口,對著天空扣動扳機——
「彭」一聲,夕銀止住了笑,嘴巴卻大張著合不攏。
保持著下巴半掉不掉的姿勢,緩緩轉頭,一瞬不瞬地凝著男人手中還在冒煙的槍口,腳下,開始不由自主地發抖。
媽呀,不要告訴她這是真槍實彈!又不是拍電影,怎麼大白天走路上會撞到槍眼的!
一直默不作聲的龍釋忽然躍起,趁著男人槍口朝天的瞬間,飛身攥住男人的手腕,曲肘一撞,手槍便脫手掉落。龍釋眼疾腳快,一腳將落地的手槍踢到遠處。
男人見槍已脫手,只得認命地閉上雙眼,垂下頭顱。
至此,夕銀的嘴巴還沒有合上,眼珠子已經瞪得要掉出來了。
忽然身後喊殺聲起,狹窄的巷子裡,一下湧進好多穿黑西裝帶墨鏡的男人!
夕銀這才回神。黑幫槍殺啊!
使勁把下巴拍回原位,丟下一句:「我走啦!你自求多福吧!」腳下生風,登時跑了個沒影。
身後,龍釋一臉玩味地看著她的背影。十幾個黑西裝男人停在他面前,齊刷刷地喚了句:「老大!」
龍釋擺擺手,把抓到的男人推向他們:「我沒事,帶下去問問是不是青幫干的!」
「是。」一幫男人恭敬地點頭。然後有人疑惑地問:「剛才跑掉的那個女人是……?」
龍釋不語,摸著下巴,嘴角緩緩上揚。
吭哧吭哧,累死她了!
夕銀弓著腰,大口喘息著。
抬頭,不知不覺竟然又跑回了警局。
黑道槍殺耶,要不要報警呢?一下來了那麼多黑幫的人,看來那個帥哥是鐵定沒命了。
算了,報個警,就當是幫他收屍吧。
可惜了那麼帥的男人。夕銀一邊搖頭歎息一邊走進警局。
「警官,在對街的巷子裡發生槍殺!」夕銀拍著接待處的桌面,不顧形象地吆喝。
大嗓門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吵嚷繁忙的大廳立刻安靜下來。接待處的警員抬起頭,盯著夕銀看了好一會,慢條斯理地道:「小姐,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啥?夕銀愣了愣。說她騙人?
這年頭,警察就這麼對待報案公民的?
不爽了,發飆了!捋起袖口,「啪」地在桌面一拍,一字一句質問:「我看起來像是在騙人嗎?」
警員向後縮了縮,保持和她的距離,然後乾笑著點點頭。
「你什麼意思!」夕銀「唰」地拎起他的制服領子。
全場警察一致抹汗。這個女人,什麼怪力,能把一男人給拎起來,太恐怖了!
「小吳,發生什麼事?」從內間又走出個男人,胸前夾著警員證,卻沒有穿制服,看起來是高級警員。
「韓警官,這位小姐報案,說……說對面發生槍殺。」叫「小吳」的接待處警員猶豫了下,還是照夕銀說的內容複述了遍。
看小吳緊張的樣,就知道出來這個肯定是高官。正好投訴下他們警方的態度。夕銀放開手,抬頭看向走出來的男人,眼光相接的瞬間,忽然瞪大了眼睛,小嘴圓張,說不出話來。
半晌,還是那個便衣警察先指著夕銀,不確定地問:「你是……小銀?」
夕銀激動地直抽鼻子,用力地狂點頭,終於迸出句:「奕哥哥——」
小時候的青梅竹馬重逢,場面自然要多溫馨有多溫馨,要多煽情有多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