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小小妻 第二卷: 121
    雖然害怕,卻不得不停下腳步,半蹲在牆角,按著胸腔一陣陣猛咳,伴著咳嗽,部分酒液一起被吐出,又喘又吐,她算是明白了酒精的厲害,只覺得難受得五臟六腑都抽搐了起來。

    不知道咳了多久,又吐了多久,好不容易平復下來,倒不覺得害怕了,反而覺得酸溜溜直想哭。大概是吐得胃酸都出來了,才會揪得這麼難受。試探著想站起身,卻發現雙腳早就蹲得軟麻,像一團棉花使不上力,索性坐倒在濕滑的地上,兀自抽泣起來。

    勳要是看到她這個樣子,該有多心疼啊。

    忽然間,冒出這個沒頭沒腦的想法。卻因此,哭得更加厲害。勳要是真的心疼她,又怎麼會把她丟下不管呢?她現在這副淒慘樣,也是咎由自取。

    哭得累了,就把頭埋進膝蓋間,一動不動地闔眼假寐。

    夜,愈加深邃。

    靜寂偏僻的小巷裡,偶有怪異的風聲,除此之外,靜得令人發慌,突然之間的石子滾動聲,都能讓人提心吊膽。

    然而這時,巷子裡卻響起了均勻的腳步聲。不輕不重,徐疾徐緩,一聲聲,如同心頭的鼓點,敲擊著脆弱的心房。

    凌亞月埋在膝間的小臉顫了顫,卻仍是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肖似酒後睡倒路邊的醉漢,除了姿勢比較文雅一點。

    走進這條巷子的,正是方才酒吧裡叫「夜」的男人。只是此時,他已離了夥伴,孤身一人。

    經過凌亞月身邊時,他的腳步頓了頓,饒有興致地打量了她一會,然後無奈地笑笑,繼續前行。

    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凌亞月長舒口氣,抬起頭,凝著那人離開的方向,已是漆黑一片看不清楚。又再次疲累地垂下腦袋,打算等腳緩過勁來,就離開這裡。

    行至半路的夜腳步越走越緩,似在回想什麼,忽然停在巷口,回頭望了望身後一片濃墨的黑暗。兀自搖了搖頭,又轉身折了回去。

    暗色中,那個女人還和剛才一樣蜷在那,似乎是睡著了。忍不住伸手探向她的肩,想喚醒她。

    大手將要觸及之時,女人忽然抬頭,雙手握著一隻玻璃酒瓶,斜刺裡向他額頭敲來。

    凌亞月的心臟幾乎從嗓眼裡蹦了出來。為什麼這個人會去而復返?最近這一帶治安都很亂,發生很多夜間搶劫女子的案件,自己不會這麼衰,遇上個既劫財又劫色的吧。

    黑暗中,雙手無意識地就抓到倒落腳邊的空酒瓶。即使低垂著頭,也能感覺到男人一點點逼近,攜帶著那種令她恐懼的壓迫感。

    腦子裡滿滿地被恐慌所佔據,她什麼也來不及想,大喝一聲,雙手舉起酒瓶,用盡平生的力氣,砸向男人的頭部。

    玻璃碎裂如落星,尖銳的聲音異常刺耳。男人悶哼了一聲,高大的身軀在她面前搖晃了幾下,便倒地不起。

    她睜大瞳眸,怔怔地看著眼前不甚清晰的一幕,身體的顫抖越來越厲害,呼吸不可抑制地急促起來。僵在半空的雙手驀地急縮,抱在耳邊,她蹲在地上,雙眼緊閉,一聲淒厲的哀嚎撕破了夜的靜謐。

    發洩過後,便是無盡的恐懼。暗色中,剪水瞳眸不安地閃爍著,凌亞月的小手劇烈地顫抖著,一點點探向倒地的男人,驀地推了推他的胳膊,然後又觸電般收回手。男人一動不動。

    寂靜的巷子裡,她只能聽到自己一個人的心跳聲和喘息聲。

    天啊,她該不會是殺人了?

    意識到這個可能,她整個人癱軟著跌坐在地。模糊的夜色中,隱約可見男人額頭上駭人的血跡,她閉了閉眼,實在沒有勇氣再去探他的鼻息。萬一真的沒有了鼻息,她一定會當場嚇暈在那裡。

    夜風穿行過狹窄的巷子,迴盪出詭異的嘯聲。她覺得背心涼颼颼的,頓時腦子裡的鬼魅形象和平日裡看過的恐怖片場景一齊冒了出來。

    她本能地從地上爬起來,捂著心口,拚命地狂奔。嘴裡一遍遍地念著:沒事的,沒事的,只要離開這裡,就沒事了。

    不知道跌撞了多少次,跑了多久,彷彿一條沒有出路的黑暗深淵,她在其中掙扎。那一刻,腦子裡依然會浮出勳的影像,就像她第一次離家出走,在黑暗中,他擁著她坐在車燈的光暈中。可是現在勳不會出現,他已經拋棄了她,所以她只能不停地逃。

    當第一盞路燈昏黃的光照亮了前方時,她終於長舒一口氣,彷彿從一場噩夢中掙醒。沿著寬闊的大道又走了一段,打了輛出租車回家。

    坐在車後座上,她的心跳依然狂亂,總覺得身後有魅影跟隨。不住地回頭張望,連司機都察覺了她的怪異,忍不住問:「小姐,你落了什麼東西嗎?要不要折回去找?」

    「啊?」此刻精神緊繃的凌亞月被司機的話打斷,立刻渾身一震,反應極為強烈,令司機也頗為不解。

    「不、不要回去,趕快開。」凌亞月緊張地催促著,仍不安地回頭望了望。

    如果她真的殺了人,那個男人的魂魄會一直跟著她麼?想到這,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整個人如坐針氈,一刻不得安穩。

    車一停下,凌亞月丟下幾張大鈔便急匆匆地奔了進去。開門、上樓,動作幾乎沒有停歇,一想到家裡也是黑漆漆的一個人,就更加害怕。擠進房間,鞋子一甩,撲到床上,就拿厚厚的棉被把自己裹了個嚴實,連腦袋也悶在其中,彷彿全世界,只有這一個狹窄悶熱的空間,才是安全的。

    或許是精神高度緊繃的太久,亦或奔跑過於疲累,凌亞月一沾上柔軟的床墊,倦意立刻鋪天蓋地地襲來,很快便將恐懼也擠開,陷入沉沉的夢鄉。

    許久,漆黑的房間裡,才逸出幾不可聞的一聲歎息。勳就坐在臥室的沙發上,靜靜地凝著蜷在棉被裡的人兒。

    他今天忙得頭昏腦脹,直到午夜時分才有空看看手機,竟然是幾十條未接來電,全是月月打來的。儘管這個時候,他不知道如何面對月月,該說些什麼來解釋,依然想聽聽她的聲音,哪怕是質問的,怒斥的。可是電話回撥回去,卻始終無人接聽。是睡著了嗎?還是發生了什麼?

    思念的匣子一旦打開,便如潮水無可收拾。他就這麼隨著性子來到了他們同居的小窩,即使是睡顏,也想看她一眼。可是房門打開,她居然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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