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將車子從停車場開出來,倒回公司大門前時,就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和亞月交談。他們看起來,似乎是熟識……
火紅的跑車停在兩人旁邊,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勳從容地搖下了車窗。
兩人同時轉身,在看清車窗裡的勳時,申道赫禮貌地朝他揮揮手,笑著打招呼:「褚總裁,幸會。」
那樣狐狸般精明的笑意,他看過一次,就絕不會忘記。那個人,正是吞併了仲錦的申氏企業總裁。
勳不悅地蹙了蹙眉,本來對這個男人就沒什麼好感,而且現在他還跟月月好像很熟似的。只隨意地點了點頭,算是回禮,隨即轉向凌亞月,問:「月月,好了嗎?」言下之意,催促兩人快點結束對話。
誰知月月居然衝他歉意地一笑:「不好意思,勳你先回去吧。我和申總裁有點事情要聊,待會自己打車回去。」
一旁的申道赫也示威般指了指自己的車,道:「褚總裁,放心吧,等會我會送凌小姐回去的。」
勳瞪大了眼睛,臉色黑得像要吃人。觸及凌亞月懇求的眼神,卻只好作罷。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洩,於是狠踩一腳油門,呼嘯著衝出了兩人的視線。
目光淡漠地停留在飛速消融的紅點上,申道赫挑了挑眉,問:「那就是你的男朋友?」
回想剛才的照面,勳一定是生氣了吧。她也是不得已才支開他的。心情頓時陰鬱起來,沒好氣地頂了句:「似乎與申總裁沒關係吧?」
申道赫不怒反笑,帶著幾分調侃道:「還叫申總裁?該改口叫【哥哥】了吧。」
「你……?」凌亞月帶著幾分質疑和不確定。
雖然經過調查,已經證明自己是申家的孩子,申道赫就是她的親生哥哥。可是她對五歲以前在家的情況,一點印象也沒。而她一直不動聲色,只用身世的事要挾彩音加入LC,根本就沒打算拿回自己的身份。
與其待在一個名義上的家庭,和陌生的家人相處,她寧願抱著佑哥哥撒嬌,和勳膩在他們甜蜜的小窩裡。
可是她沒想到,申道赫這麼快就查出了她的身份。還是彩音洩漏了什麼?
事關重大,搞不好可能引來牢獄之災,彩音應該沒理由說出去的。如果單是憑一己之力查出真相,那這個申道赫,實在是可怕的角色,以LC現在的實力,要奪回仲錦,恐怕沒那麼容易了。
「怎麼?在猶豫什麼?」見她怔愣不語,申道赫又逼近幾步,「你應該早就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了吧。不然……不會寫出那樣的劇本。」
果然……他是從那部電影裡猜出了什麼吧。真是個精明到可怕的人。在他面前托辭掩飾只會適得其反,不如攤開來說清楚。
「沒錯,上次去拜訪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你和彩音的對話。後來去孤兒院查證,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不過……」她話鋒一轉,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我並不打算認回這個身份。」
申道赫的眸子倏地斂起,褪去了層層算計的精光,在那眼底深處,竟有一絲歉疚的意味。
「你不願回家,是還不肯原諒我嗎?當年錯手造成的傷害,的確不可磨滅……」
她怔了怔,什麼不可磨滅的傷害?五歲以前發生的事情,她一無所知。不過據那次彩音和他的對話來看,似乎和她背後的疤痕有關,彩音說,那是燙傷的疤痕……是他做的嗎?
不過這跟她想不想回家,一點關係也沒有。對於那個傷痕,她從小背到大,也不曾介意過。
「我已經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所以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了,沒什麼不能原諒的。現在我是凌亞月,凌家的養女,我並不想改變自己的身份。至於【彩音】,現在不是已經有一個了嗎?」
就讓一切保持現狀吧。她還是她,彩音也還是彩音,也許她們的生活機緣巧合地發生了交集,但也只限於此,沒有必要再改變什麼。現在這樣,對每個人都是最好的。
可是申道赫顯然不這麼認為,十三年前他燙傷了妹妹,不敢向大人坦白,當妹妹走丟時,他甚至慶幸自己不用挨罵。後來,隨著年月的增長,他不斷地為自己的自私,遭受內心的譴責。他發過誓,一定要找到【彩音】,補償她所受到的傷害!家裡的那個【彩音】,不過是用來安撫年邁的爸爸和刁蠻的小媽。
思及此,他冷笑一聲:「那個女騙子誰不好冒充,敢冒充【彩音】,她遲早會付出代價。只要你回來,她自然要讓位。」
「你想把她怎麼樣?」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雖然她並不贊同彩音這種冒充的做法,不過也談不上什麼深惡痛疾,而且現在彩音是LC的台柱,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對公司也是一大損失。
「刑事詐騙,至少要在牢裡待個三五年吧。」申道赫雲淡風輕地說著,彷彿那個與他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十年之久的【妹妹】,只是個不相關的陌生人。
凌亞月的手心已經滲出了薄薄的一層汗。如果她不肯回申家,只怕彩音真要坐牢了。情急之下,終於想出個折中的辦法。
「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吧。你贏,我就乖乖地回到申家。如果我贏了,就讓我按自己的意願生活。」她彎起的眼角,逸出自信的笑容。
以申道赫這種追求刺激和不尋常樂趣的性格,一定會答應她的賭約。而在賭約的時間內,她是自由的,彩音在申家的位置,也可以得到保全。
果然,申道赫揚起眉毛,一臉興趣盎然:「賭什麼?」
「就賭你的仲錦。」凌亞月簡潔有力地拋出條件。
這是個一箭三雕的賭注,一旦她勝,就可以拿回所有想要的東西。
「三年內,如果LC能夠打敗仲錦,希望你能夠交出仲錦的股權書。」
申道赫斂眉思考了片刻,反問:「怎麼看你的賭注和我的賭注,似乎都有些不公平?」
的確,如果她輸了,只要交付出自己的自由,可是他如果輸了,將賠進整個公司。
然而,很快他又接著說道:「不過,越是有挑戰的賭注,我越喜歡。我接受你的賭約。」
凌亞月暗自長舒了口氣,還以為這只狡猾的狐狸會提出什麼異議,沒想到這麼爽快地就答應了。儘管如此,這個賭,依然很危險。以LC現在剛起步的實力,三年內打敗仲錦,簡直是天方夜譚。或許真正面對挑戰的,是她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