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兮聽著耳畔的嗡嗡聲,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她不忍見到段景朔與夜長旭束手無策卻打算以命相搏的舉動,只是閉上眼,靜靜等待手起刀落那一幕的發生,隨即耳畔傳來一道奇怪的聲音,她只覺得脖子一涼,嗚呼哀哉四個字立即闖入腦海裡,跟著她同這個世界道永別。
可是奇怪,為什麼不痛,反而,橫在眼前的長劍突然沒了冷氣,若非兮忍不住睜開眼,隨即發現自己離地面越來越遠,耳旁有人道了句:「非兮姑娘,得罪了!」她恍若未聞,瞬間倒吸了口氣,被地面的景象嚇呆,方纔還氣焰囂張的上官軒轅,此刻正躺在夜長旭的懷裡,血流了一地,幾步之遙,是他持劍的胳膊。
這個人,卸了上官軒轅的一隻胳膊,速度之快,之很,令人毛骨悚然,若非兮見著眼前的一切,雙眼一昏,便失去了知覺。
揚城一戰以伏贏國勝利告終,幽羅國在此之後,退離了揚城外,駐守在不遠的定城。
司徒王沒有就此駐守揚城,反而在一番整頓之後,再次出兵定城。這一次,他的理由很簡單,除非慕容王交出非兮姑娘,否則,伏贏的士兵將直攻進幽羅國的京都。
定城是原是明雁國一個並不起眼的小城,之後為幽羅國所奪,這一座城裡最有名的,並不是它天下馳名的糯米紅棗糕,也不是它那座挖不盡的金礦,而是因為城附近有一座有名的卸龍堡。
當日明雁破國,之所以如此輕易便被攻下定城,並不是因為幽羅國的軍隊有多麼勇猛,也不是因為明雁國有多麼不堪一擊,而是因為攻打之時,卸龍堡的人持著旁觀者的姿態看如今的一切。
比起相距較近年的揚城,定城百姓的生活要幸福得多,如果你置身於定城,是絕對想不到這裡即將面臨一場戰爭,至少若非兮感受不到。
看著城內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若非兮微微歎了口氣,不知在一番血雨腥風之後,這樣的景像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可以恢復?
「非兮,你在因什麼而歎氣?」一道聲音在身後驟然響起,若非兮並沒有回過身,便也知道來者是誰。
曾經的太孫殿下,如今的大王陛下,這兩個稱呼之間,需要抹殺多少的單純與善良,才可以走到今天這一步?若非兮不知道,慕容淮軒心裡卻清楚。
當他對鮮血漠然,當他對死屍習以為常,當他在短短時日裡對權謀瞭如指掌,當他侵吞了一座又一座城池之後,便知道,他在也找不回當初的自己,閒雲野鶴,撥琴弄音,終究成為他夢中的某個痕跡,漸漸地淡化,直至不見。
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若你不動,便會被移動的人吞併,最後的結局必然慘不忍睹,兵刃見血,人心也是因此而慢慢麻木而後硬化的吧,世人只見到戰功顯赫,又有誰看到人後的彷徨?
「我在想,大王您什麼時候才肯放非兮離開。」若非兮並沒有轉過頭,也已經猜測到慕容淮軒微變的眼神。
當日在揚城暈倒,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躺在高床暖枕之上,彼時,她還以為自己已經順利離開定城,直到慕容淮軒的臉出現在眼前,若非兮才知道,自己是離開了揚城,但是目的地卻換了地方。也是在這時,若非兮才知道原來千鈞一髮之際是尉遲洌出手砍去上官軒轅的手臂救了她。而尉遲洌當初出現在定城的目的,為的就是將若非兮帶到慕容淮軒面前。
若非兮記得自己當時再次見到慕容淮軒之時,自己的不可思議。一年未見,當初儒雅純真的臉龐已經不復存在,雖然五官依然,但是,眉眼之間的神韻卻已經被另一股氣質所替代,那種在上官軒轅身上,在司徒錦隆身上都可以看到的氣息。思及此,她的心裡微微歎了口氣,終究是再也找回當初那個純真無邪的少年,此刻的慕容淮軒,不再是太孫,而是慕容王。原本,他們之間應該是毫無瓜葛的,但是如今,她卻置身於這裡,若非兮猜測了無數次,還是無法弄明白慕容淮軒的意圖是什麼。
「非兮,幽羅哪裡不好,你竟一點眷戀也無?」
若非兮轉過身,清冷的雙眸不帶一絲溫度地盯著眼前的男子:「不是幽羅國不好,而是幽羅國再也沒有非兮的故友。」
慕容淮軒蹙起眉頭道:「孤不是你朋友麼?」
「大王,非兮的朋友是當初讓非兮摔盤子的太孫殿下,但是殿下已經不在。」
聽著若非兮口中那時過境遷的語氣,聽慣了百般呼應的慕容淮軒不免惱怒:「也罷,孤也不想當非兮的朋友。」
慕容淮軒的語氣裡有著清晰的怒意,若非兮還未消化他的意思,便聽他道出下一句:「孤要當的是你的夫君。」
「大王,非兮並沒有想過要嫁給你。」若非兮皺緊眉頭,卻已經從慕容淮軒的眸中察覺到了一絲異樣,若非兮心裡暗叫不好,本能地挪著步子往門口退去,卻不料,慕容淮軒竟然有所察覺,一把便拉住她,強行將她的雙手反束縛於她的身後。
若非兮不禁懵住,素日的鎮定已經為當前的情況所瓦解,她掙扎著,惶恐道:「大王,您這是做什麼?」
「你沒有想過要嫁給孤,但是孤時時刻刻想的便是封你為後於我坐擁天下,非兮,從了孤,他日孤登基,必定封你為後,後宮三千佳麗,專寵你一人!」
「不!大王,我不要!」慕容淮軒的眼中是清晰的侵略意,儘管若非兮一直掙扎,可是他的手卻像是粘在她身上般,如何也無法掙脫,而後慕容淮軒的臉便湊過來,在她的耳畔呼氣,雙唇已經貼上她的肌膚,在她的臉頰上烙下了溫度,若非兮的掙扎愈加地激烈,手腕間的骨頭相互摩擦著,反越髮箍緊,生疼生疼的痛楚也比不上此刻的驚恐,她很想哭泣,可是卻也知道,此刻的淚水並無一點效用,相反,會激起慕容淮軒更大的侵略意,她只能深呼吸,拚命地深呼吸,強忍住他綿延而下,直到脖子的雙唇所帶出的噁心:「慕容淮軒,我根本就不愛你,就算你強行得到我,那麼最後也只是一具屍體,我不會讓你得逞!」
「就算是屍體,也是屬於我的!」慕容淮軒喘著粗氣,對她的聲音置若未聞,伸手便撕開她的衣裳,急促得在眼前如凝脂般的雪肌上印下自己的痕跡,眼看著大掌便要貼上她的柔軟……
千鈞一髮之際,房門忽然被人敲響,隨即有一道聲音在外響起:「非兮妹妹,陽光這麼好,你悶在房裡做什麼?我們一起去花園裡走走吧。」
慕容淮軒一愣,若非兮趁機掙脫他的束縛,往後退了兩步喊開:「姐姐!姐姐!」
雨純音在房門外,並沒有推門進去,只是道:「非兮妹妹,你要出去散散心,不要老是呆在屋子裡,這樣不好,我拿了上好的梅子酒過來請你嘗嘗看。」
若非兮已經操起一隻花瓶,警戒地看著慕容淮軒,口中卻應付著雨純音道:「姐姐,請您在花園裡等我,我就過去。」
「好,你一定要來,不許磨磨蹭蹭的,不然姐姐我回頭過來可就是直接破門而入了。」
「是,姐姐,我也想嘗嘗看您的梅子酒。」
「那我先去準備一下,你快點,知道麼?」雨純音說罷,便自行離開。
聽著雨純音的腳步聲遠去,若非兮再度將視線看向慕容淮軒,手裡卻是用力一揮,那花瓶便應聲而碎,她看著他,眼裡是玉石俱焚的決絕:「大王,您還要繼續麼?」
「非兮,你在逼我。」
「非兮會以死來保住自己的清白。」若非兮說罷這句話,心裡的恐懼已經退去,她看到慕容淮軒已經安靜下來。
果不其然,慕容淮軒沒了之前的凶狠,理智也跟著一道恢復,他看了看她,終於轉身走向門口,臨離開之際,卻丟下了一句話:「孤會頒下旨,三日後立你為後,就在這定城,孤要讓全天下人知道,他們的非兮姑娘將是幽羅國的王后!」
一待慕容淮軒身影消失,若非兮隨即一陣虛軟,幸而及時扶住了桌子,否則真會坐到地上,被那陶瓷碎渣滓紮了一身。
然而,若非兮並沒有讓自己多耽擱,快速換了件衣服,又梳理了一番,便匆匆往後花園去。
慕容淮軒雖然困住了她,卻並未限制她的行動,甚至還讓雨純音陪伴她。